“你的肝功能指标有点轻微异常，结合其他几项数据看……你最近，是不是喝过酒？”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苏心悦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我那天……就喝了一点点。”
“看数据好你不只一点点，喝了不少！”林医生打断了她，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你现在是母亲了！你肚子里的是一个‘小宝宝’，
是一个正在飞速发育的生命！他的大脑、他的神经、他的五官，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成型。
你喝下去的每一口酒，都可能成为他未来一生的缺陷。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担得起吗？”
这四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苏心悦的心上。她瞬间泪如雨下。
她哭，不是因为委屈，不是因为丈夫的冷落，而是因为铺天盖地的后怕和自责。
她想到那个被她叫做“小土豆”的生命，那么小，那么无辜，却因为她的软弱和放纵，差一点就陷入了未知的危险。
在诊室外，她还羡慕着别人家的丈夫，还在为自己的孤单自怨自艾。
可那个女孩的丈夫再好，也代替不了她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而她，作为孩子唯一的依靠，却亲手递上了伤害他的毒药。
“对不起……对不起……”她语无伦次地道歉，不知道是在对医生说，还是在对肚子里的宝宝说。
林医生看着她崩溃的样子，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声音重新恢复了冷静：
“哭解决不了问题。幸好发现得早，从指标上看，影响应该不大，但绝不能再有下次。
记住，从你决定生下他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的喜怒哀乐，你的饮食作息，都牵动着另一个生命。”
她顿了顿，看着苏心悦攥紧的那些单子，补充了一句：
“比起一个时刻陪同的丈夫，孩子更需要的，是一个清醒、坚强、负责任的母亲。”
这句话，像一道光，劈开了苏心悦心中所有的迷雾。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止住哭声。
“谢谢您，林医生。”她抬起头，眼睛虽然又红又肿，但眼神却和进来时截然不同了。
那里面没有了彷徨和脆弱，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坚定的东西，“我明白了。以后，不会了。”
林医生点了点头，这才露出一丝微笑：“去吧。下次产检，我希望看到一个状态更好的你，和更漂亮的数值。”
苏心悦走出诊室，外面的走廊依旧人声鼎沸。那个叫她“战友”的女孩和她的丈夫已经不在了，大概是甜蜜地去吃午饭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单子。那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上，“小土豆”安静地待在那里。
指尖的冰凉似乎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从心脏蔓延开的力量。
从今天起，她将会有一个新身份，那就是“小土豆”的妈妈。
苏心悦快步走向电梯。
电梯里人很多，她被挤在角落，四周都是陌生的气息。她低着头，用身体护住那个小小的腹部，将自己缩成一个安全的孤岛。
走出医院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找了个僻静的花坛边站定，从包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赵子宇的名字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想告诉赵子宇说，宝宝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大问题。医院说要让她自己吃好一点，多补补。
她自己也说不清。或许，只是还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像在凌迟她的耐心。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喂？”赵子宇的声音传来，背景里夹杂着键盘敲击和旁人交谈的杂音，显得很不耐烦，“我在开会，什么事吗？”
那句“我在开会”，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苏心悦准备了一路的话，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她张了张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说：“我……检查完了。”
“哦，结果呢？没什么事吧？”他的语气听不出半点关心，更像是在处理一件待办事项。
“医生说……一切都很好。”
“没事就行。”赵子宇立刻接话，语速快得像在抢时间，“我这边现在有点忙，先这样，晚点我回去再说。”
“子宇，我……”
她还想说点什么，哪怕只是告诉他，她看到了宝宝的心跳。
可是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他挂了。
苏心悦举着手机，维持着通话的姿势，愣在原地。周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世界变成了一场无声的默片。
一种尖锐的，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开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想找个地方哭一场，突然又想到医生说要保持良好的心态，所以她又忍住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放下手机，放回包里。
然后，她把那张被她看得快要包浆的B超报告，连同所有化验单、药方，仔细地对折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