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韩毅的亲近始终有一根刺。她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只要她冷漠一点,韩毅迟早知难而退。接下来一个月,顾一流都在巡山,点点也没有给她下达过求助警情,她问点点怎么回事,点点说偶尔有一两件求助是很正常的,天天有求助警情才显得不正常。
顾一流无言以对。
终于在8月的一天早晨,点点给她下达了升级后的第一次求助警情。“一流,青石村大黄牛求助。”
“你去看看。”
顾一流打开面板,看到了老黄牛的求助警情。徐发宾家的老黄牛求助:小主人生病,还要读书,主人要卖了我,我不想被卖,求顾警官救命!
就在山下的村子,村子离哨所有段距离,要走几分钟呢。原来这就是远距离的求助。
点点:“不算远,但也有段距离了,没升级前是收不到的。”顾一流哦了一声,下山去了村子里,问了几个人,才找到徐发宾家。这会儿徐发宾家已经有不少人了,毕竞卖牛是件大事。牛贩子已经给牛称了重,顾一流看到老黄牛正被牛贩子驱赶上车。而老黄牛一直看着主人哞哞叫,人贩子也不催,好整以暇地看着。“大发,你家老黄牛不想走。"有人劝道。“干脆别卖了,这牛老了,好歹是你从小养到大的。”徐发宾听了抬头看向大家,“不卖哪有钱给看病,我又哪里有钱供孩子读书,我也是不得已的。”
他摸了摸老黄牛的牛角,“老黄牛,我也没办法,你别怪我。现在牛的价格高,我只能这时候卖你了,不然我还想养你一段时间的。”“哞哞哞"大发,家里不缺钱,我不想走,我还能干活。顾一流能听出老黄牛声里的悲切,她小声的询问旁边人,“牛贩子出多少钱买这牛?”
“400块,很多了,省省能花两三年呢。所以徐发宾想卖牛是正常的。”顾一流神色凝重,徐发宾养牛营生,她打听到徐发宾养了三头牛,一头牛开张能吃三年,三年后小牛又长大了,又可以卖钱。也许孩子生病,孩子读书要花钱,也只是借口。顾一流问点点:“点点,如果我花钱买下这牛,算不算完成了老黄牛的求助?”
点点奇怪,顾一流可是穷鬼,它狐疑地看着她,“你舍得那么多钱?”顾一流摇头,“不舍得,我就问问。”
“原则上可以,你自己出点亏而已,老黄牛会对你很是感激,而且我的任务也完成了。”点点尽职尽责地解释。
顾一流就问问,怎么可能花钱完成任务。再说她也没这么多钱啊。她想了想,出声了,她要让老黄牛知道她来了。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老黄牛听见,“这牛看着挺有灵性的,说不准,它现在正在求主人呢。”
有人附和,“牛聪明着呢,这头牛徐发宾养得许久。”老黄牛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顾一流,看到她身上的森林公安的警服。老黄牛知道这就是顾警官,浑浊的双眼一亮。它是从村口的流浪狗知道顾警官的。至于狗是哪里知道的顾警官,它就不知道了。它和老黄狗还知道,有急事可以找顾警官求助。老黄牛活了几十年,它明白顾警官刚才是在提醒它。提醒它去求主人?
老黄牛叹息一声,它懂怎么求了。
它退后几步,面对着主人。
徐发宾有所感觉,他静静地看着老黄牛,然后一点点看到老黄牛的前蹄慢慢弯曲,在他面前跪下。
“嗬!”
众人吓了一跳,“这牛竟然跪下了!”
“老黄牛,你……徐发宾心情很复杂。他是真的想卖了老黄牛的,家里不想养了,但此刻老黄牛给他下跪,他的良心反复拉扯,终究是一声叹息。“大发,老黄牛都跪下了,别卖了,真的别卖了。“有人看得心里挺难受的,忍不住帮老黄牛求情。
一个不会说话的畜牲,为了活着需要下跪求主人。只是因为它没有人那么多能耐而已。
“你别卖了,我也不想收了。"牛贩子都不太想收这老黄牛了,“你也不缺钱,好好养着吧,明年卖其他牛也行。”
“老黄牛,你为什么不想被卖?"徐发宾问。“哞哞哞”
但是徐发宾听不懂。
顾一流好心给他解释了老黄牛的话。
“它说它还能继续干活,还想继续干下去,不想被人吃了。”顾一流:“我觉得你养了这头牛十几年,它这十几年里,也肯定帮你干了很多活,价值早就不止400块了,它不想被人吃了,我觉得你应该满足它这个愿望。”
徐发宾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还跪着的牛,老黄牛也看着他,眼里隐隐有泪光。
“老黄牛你先起来。“徐发宾拉着老黄牛起来,“我不卖了,你起来吧。”“哞哞哞″谢谢主人。
老黄牛又回头看了一眼顾一流,冲她叫了两声,表示感谢。点点告诉它收到了老黄牛的1%好评,这是老黄牛感激她帮它说话,但顾一流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老黄牛以这样的姿态留下来,不知道迎接它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