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失控的事情,好像自那之后,她就开始躲着自己了。
今日宴席上,即便不得不并肩而坐,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抵触。
难不成,是因为怕他?
第二日。
晨光透过纱帐,在锦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姜昭宁从混沌中渐渐清醒,最先感受到的是右手传来的温热触感。
——有人正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就要抽回手。
这一动,惊醒了靠在床边浅眠的人。
“醒了?”
萧景珩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晨起的沙哑。
姜昭宁抬眼看去,只见他仍穿着昨日的黑色常服,但衣襟处有些褶皱,向来一丝不苟的发冠也松了几分,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
最让她惊讶的是,他眼下竟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一夜未眠。
难不成,他在自己这里待了一夜?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自己大概是在梦里罢。
因为萧景珩从不会在清晨还留在她宫里,即便是初一十五必须留宿的日子,他也总是天不亮就离开了。
绝无可能在她这里待这么久,
更别说,用这样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见她发愣,萧景珩已经自然地伸手探向她额头,微凉的指尖轻轻贴上她的肌肤。
“退烧了。”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
见姜昭宁还是呆愣愣的模样,他忽然俯身靠近。
姜昭宁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萧景珩竟在她下唇咬了一口。
“疼……”
她下意识往后躲,声音还带着病中的绵软,却被他宽大的手掌稳稳托住后颈。
萧景珩低笑出声,拇指抚过她刚被咬过的唇瓣
“看来没傻。”
他的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脸颊,带着几分戏谑,“怎么,连朕都认不出来了?”
姜昭宁眨了眨眼睛,长睫轻颤。
她此刻脑袋还有些昏沉,眼前的萧景珩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眉眼,却带着很陌生的温柔神色。
这让她觉得很不真实,萧景珩怎么可能会这样温柔?
就算是温柔,也不可能是对她。
于是乎,她不自觉地伸手想要去探一下他是不是发烧了。
萧景珩却顺势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要不要再咬一口确认?”
语气里满是促狭,眼底却藏着几分认真。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王德顺小心翼翼的叩门声“陛下,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萧景珩笑意淡了几分,起身整了整衣襟。
临走时回头看了眼还呆坐在床上的姜昭宁,挑眉道
“怎么,皇后意犹未尽?”
直到殿门关上,姜昭宁才缓缓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唇上残留的刺痛感提醒她这不是幻觉,可萧景珩反常的温柔……
他们之间绝对有一个人烧糊涂了?
——
书房内,孟清歌指尖绞着绣帕站在窗边,晨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身影。
听到脚步声,她慌忙转身行礼,却在低头时故意让一缕碎发垂落,恰好遮住微红的眼角。
“陛下……”
她声音轻柔,尾音带着几分委屈的颤。
萧景珩径直走到书案后坐下,晨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他随手翻开一本奏折,头也不抬道“有事就说。”
孟清歌悄悄抬眼,目光扫过他略显凌乱的衣领,又想到他昨夜宿在凤仪宫。
她喉头一哽,委屈想哭,却又不得不强行压下。
“臣妾……”她咬了咬下唇,精心染过的指甲在帕子上留下一道浅痕,“是来请罪的。”
“请罪?”
萧景珩眉头微皱,放下了手上的奏章。
刚要询问什么,王德顺匆匆进来
“陛下,太后娘娘气倒了,宫里那边送了急信来。”
萧景珩眉头一皱。
太后催生的信他每隔几日就能收到,何至于气病?
他伸手就要拆信,却见孟清歌突然上前一步“陛下!”
“到底怎么回事?”
他沉下脸,意识到这封信似乎和贵妃有关。
孟清歌扑通跪下,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臣妾……臣妾管理宫务出了些差错,昨日就想禀报的,可陛下一直留在皇后娘娘那儿……”
萧景珩冷着脸拆开信。
果然,前半段是痛斥孟清歌办事不力且临阵脱逃,让他必须要重重责罚,后半段又照例催生。
看到熟悉的催生内容,他反倒松了口气。
太后还能惦记这个,说明病得不重。
“所以你就躲到玉泉山来,把烂摊子丢给太后?”
“陛下明鉴,”孟清歌抽泣着,“实在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
萧景珩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姜昭宁管理六宫时从未出过这样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