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要知道,是谁让你坐在这后位上的。我们能把你送上去,自然也能把你拉下来。”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
姜昭宁踉跄着后退几步,心口疼得几乎窒息。
翠羽慌忙上前搀扶,却被她摆手制止。
这时徐嬷嬷匆匆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和姜昭宁惨白的脸色,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娘娘,方才听宫人说,陛下又去了贵妃宫里。”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昭宁的神色,继续说道“您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早日诞下皇嗣才是正经。”
姜昭宁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忽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尽的苍凉,听得徐嬷嬷心头一颤。
雨后的夜风穿堂而过,吹灭了最近的一盏宫灯,殿内顿时暗了几分。
“皇嗣?”
姜昭宁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她缓步走向窗边,望着漱玉轩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丝竹之声。
夜风拂过她的面颊,带走了一滴未落的泪水。
——
漱玉轩内,琴音袅袅。
孟清歌纤细的指尖在琴弦上轻拢慢捻,一曲《凤求凰》弹得缠绵悱恻。
萧景珩倚在软榻上,半阖着眼听着,修长的手指随着曲调轻轻敲击着扶手。
突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角。
萧景珩微微抬眼,那暗卫立即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他眸色骤然一沉,暗卫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
孟清歌看着萧景珩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景珩缓缓抬眸,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向她,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爱妃……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蜜糖的利刃,看似随意,却暗藏锋芒。
殿内的烛火似乎都因这句话而微微颤动,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孟清歌的指尖猛地一颤,琴弦发出一声刺耳的“铮”响。
陛下为何突然这样问?
难道有人走漏了风声?
她缓缓抬起眼帘,看到萧景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紧紧盯着自己,心头猛地一跳。
不能隐瞒了,她瞬间做出判断。
“陛下……”她突然从琴案前起身,莲步轻移间裙裾翻飞,直直跪倒在萧景珩面前。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瓷白的脸颊滚落,在烛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臣妾知错了……”她声音哽咽,肩膀微微颤抖,“崔家前些日子确实提议送令仪入宫帮臣妾打理宫务。臣妾一时糊涂就应下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楚楚可怜地望着萧景珩,“臣妾只是……只是不想让陛下觉得臣妾连这点宫务都处理不好,怕陛下觉得臣妾蠢。”
说到这里,她的眼泪落得更凶了,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萧景珩的衣角“可是陛下……哪个女子愿意往自己夫君身边送人呢?做了这个决定之后,这几日臣妾心里难受得紧,连饭都吃不下去……”
萧景珩垂眸看着跪在脚边的女子。
烛光下,她哭得梨花带雨,精致的妆容都有些花了,却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风姿。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姜昭宁。
他的皇后好像永远都是那样的端庄自持,从未在他面前流露过这般脆弱的情态。
若是她也能这般坦诚相告,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萧景珩自己都怔了一下。
“起来吧。”他轻叹一声,“朕不计较便是。”
“臣妾就知道陛下最疼臣妾了。”
孟清歌顺势靠在他怀中,破涕为笑,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却听萧景珩又问道
“女子都不喜欢往自己夫君身边送人吗?”
萧景珩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眼波流转,纤纤玉指轻轻绞着萧景珩的衣袖,娇声道“陛下说笑了,自然是不喜的。”
“除非……”她抬眼偷觑萧景珩的神色,说道,“除非是为了巩固地位,不得不为之。又或者……根本不爱那个人,送不送都无所谓。”
萧景珩闻言,眸光微沉。
五年来,每次选秀都是姜昭宁一手操办,从未见她有过半分犹豫。
那些秀女入宫时,她总是端庄得体地站在他身侧,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陛下……”孟清歌见他出神,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凑近,身上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她红唇微启,眼中含着盈盈秋水,就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
萧景珩突然偏头避开,动作虽轻却不容置疑。
“别闹。”他站起身,神色严肃地整了整衣袖,“你身子还未好全,早些歇息吧。”
孟清歌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绽开更甜美的笑靥“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天色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