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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显然不是他们刚进来时的一楼大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不祥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腐烂、血腥与某种化学药剂的诡异味道。
眼下,息壤的直接威胁算是暂时没了,但他必须尽快找到回去的路,与大部队汇合。
他将步枪重新握在手里,打开了枪管下挂载的战术手电。一道明亮的、凝聚的光柱刺破了前方的黑暗。
而当光柱稳定下来,照亮眼前的场景时,4068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看到了……球。
一个个巨大的、直径超过4米的、由肉土构成的……球体。
它们散落在宽阔的走廊各处,表面呈现出一种蜡质的、灰败的色泽。
手电光芒的照耀下,4068看清了那球体的构成。
无数张定格在痛苦、惊骇、绝望瞬间的人类面孔。
无数条扭曲、折断、不成形状的肢体,被揉搓在一起。
他们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揉捏成团,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都透露出临死前最极致的痛苦。
肉土球。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4068强忍着呕吐的**,扶住了身后的墙壁。
他的眼中满是无法遏制的惧色,双腿都在不受控制地发软。他想逃,立刻逃离这个如同地狱画廊般的地方。
但他不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将手电的光芒,从一个肉土球,缓缓移向另一个。
他必须确认,确认这里面没有他熟悉的面孔。
没有,没有,没有。
他的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像是一种祈祷。
光束扫过一张张扭曲的面容,每一次确认,都让他心头的巨石减轻一分,也让他对制造这一切的存在的恨意,加深一分。
看着这些扭曲的脸,他无法想象这些人死前多痛苦。
万幸,好消息是,这里并没有他眼熟的人。这至少说明,大部队在与他分开后,还没有遭遇这种毁灭性的打击。
他得尽快,必须尽快与他们汇合,警告他们!
他抬起手电,光芒向上扫去。在走廊的天花板上,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窟窿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窟窿边缘是挖掘的痕迹,大量的碎石和泥土散落在四周。
而看着周围肉土球的分布轨迹,它们显然都是从那个窟窿里滚落下来的。
上面!通道在上面!
他立刻开始在走廊里寻找能够攀爬上去的路径。他发现了一处坍塌了一半的楼梯,虽然破损严重,但勉强还能通行。
通过楼梯,4068来到了一个更加广阔、更加空旷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某种大型设备的安放地,但所有的设备都已被拆除或腐蚀,只剩下光秃秃的基座和满地的狼藉。
空气中的那股异味,在这里变得浓烈了百倍,几乎形成了一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实质。
他走错了。
这个念头,在他踏入这个空间的第一秒,就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这里没有猎荒者的踪迹,没有战斗的痕迹,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的冰凉气息。
与之前在地下药库感觉到的一样。
他没有朝着与部队汇合的方向前进,反而朝着玛娜生态的核心区域,继续深入了。
立刻转身,准备从原路退回。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声轻微的、如同心跳般的咚声,从车间的尽头传来。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好奇心,这种时候本该被彻底扼杀的情绪,却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将身体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声音的源头挪了过去。
他绕过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设备基座,探出了半个脑袋。
眼前的景象,让他毕生难忘,也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的恐怖。
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火山口般的凹陷。
凹陷的底部,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一片蠕动着的、散发着幽光的、类似**肌肉组织的菌毯。
而在菌毯之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数十个巨大到难以形容的、半透明的肉色巨茧。
它们如同被埋在泥土里的巨型琥珀,每一个都有五六米高,表面布满了婴儿手臂般粗细的、深紫色的血管。
它们随着那统一的、缓慢的心跳声,有节奏地搏动着,仿佛在进行呼吸。
透过那半透明的、如同羊水薄膜般的茧壁,4068可以模糊地看到,一个个巨大的、蜷缩着的、轮廓狰狞的阴影,正在其中缓缓发育。
而最引人瞩目,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那宽厚的前肢。
那两对前肢,并非自然地垂落或蜷缩,而是以一种极其不祥的姿态,向上弯折,紧紧贴在胸前。
它们的形态,像极了人类双手紧握着锋利无比的剑刃。
那向上弯折的弧度,那收拢的姿态,无一不在昭示着,一旦它们破茧而出,这对前肢将会在瞬间,化为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