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
唐啸一个箭步上前,完全不顾自己宗主的威严与仪态,一把将唐银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那是一个无比宽厚、无比温暖的怀抱。
带着一丝淡淡的汗水味和金属的气息,却让唐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是大伯无能!是大伯对不起你!”
唐啸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让你流落在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大伯……大伯有愧于你母亲啊!”
“大伯找了你足足六年,六年啊!”
被唐啸紧紧抱在怀中,唐银没有挣扎。
熟悉的温暖包裹着他,让他紧绷了六年的心弦,在这一刻悄然松懈。
他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大伯……还是记忆中那个会在自己三岁前,时常来看望自己的大伯。
把自己高高举过头顶,笑声爽朗的大伯。
许久。
唐啸才缓缓松开手臂,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然后拉起唐银的小手,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书房,将随同而来的小舞晾在了一旁。
还是门下弟子有眼力见,笑着为小舞安排了住的地方。
……
“来,小银,告诉大伯,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唐昊那个混账东西,他……他对你好不好?”
书房内,檀香袅袅。
唐啸将唐银拉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中充满了疼爱与关切。
唐银看着眼前这张写满沧桑与关怀的脸,心中最后的一丝防备也彻底卸下。
他没有哭闹,也没有添油加醋。
只是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语气,将这六年来的境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出来。
从圣魂村那个破败的铁匠铺开始。
讲到唐昊如何终日酗酒,颓废度日。
讲到自己如何从六年前,便要操持所有的家务,洗衣做饭。
讲到唐昊对他和弟弟唐三那截然不同的态度,一个视若无睹,一个寄予厚望。
讲到唐昊为了让唐三能去诺丁学院上学,如何逼迫自己去打工赚钱。
最后,唐银讲到了母亲。
讲到了那株被唐昊随意丢弃在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不见天日,只能依靠着瀑布溅起的水汽艰难维生的生命之种。
整个过程,唐银没有用过“父亲”这个称呼。
自始至终,他都用“唐昊”来代替。
唐啸静静地听着,脸色却随着唐银的讲述,一点点地变得铁青,难看。
紧紧地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让整个书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当他听到,阿银的生命之种,竟被唐昊虐待时。
那心中压抑了多年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猛然升腾。
“砰!”
一声巨响,唐啸猛地一掌拍在身前的红木大案上。
坚固的桌案,应声而裂,化作无数木屑纷飞。
“唐昊!你这个畜生!!”
唐啸霍然起身,须发皆张,双目赤红,如同暴怒的雄狮。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如此对待阿银!”
“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付出了生命,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吗?!”
“唐三是你的儿子,难道小银就不是你的儿子吗?!”
“如此区别对待,你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愤怒的咆哮声,在书房内回荡不休,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门外的守卫弟子们听到这骇人的怒吼,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好半晌。
唐啸才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慢慢压下了心头的滔天怒火。
他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平静,却让人无比心疼的侄子,眼中充满了愧疚与怜惜。
随后走到唐银面前,蹲下身子,用那双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着唐银的头。
“小银,是……是大伯不好。”
唐啸的声音,变得无比柔和。
“你放心,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有大伯在,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大伯向你保证——”
“今后,定会将你视如己出,倾尽我们昊天宗所有的资源来培养你。”
“让你成为这片大陆上,最耀眼的天才!”
直到此时,唐银才彻底安下心来。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大伯唐啸的态度,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全感。
这种感觉,与跟随唐昊生活时的那种压抑、冷漠和凄惨,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
简直……如若分别置身天堂与地狱。
将这种情绪消化好一会儿。
唐银从椅子上站起身,默默地解下了从离开山洞起,就一直系在腰间的那个精致花篮。
小心翼翼地将花篮捧在胸前,将其打开。
一株通体幽蓝,叶片上闪烁着淡淡金色纹理的蓝银草,静静地呈现在唐啸的面前。
“大伯,请您为母亲选一处阳光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