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山洞中的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候,水潭边,摇曳的火光映照着难民们疲惫却带着一丝安定的脸庞。铁锅架在篝火上,冷水逐渐升温。
当张九宁如昨夜一般,神情庄重地将几颗干瘪的豆子投入滚沸的水中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李哉明、李硕、李龙孜等几个金寨湾的幸存者,顿时目不转睛地盯着铁锅。
虽然他们早上见到了张九宁的本事,也在路途中和金桥村的村民询问了大概的情况,但是此刻仍旧感觉像是在梦中。
世上,竟真有如此神奇的道法?
而随着张九宁将手中的豆子丢入锅中,锅中那沸腾翻滚的清水,仿佛被无形的手搅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稠、乳白!
粘稠的米浆像从虚空中涌出,迅速填满了大半个铁锅。
即便这一幕先前已经见过,但还是在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赶了一天路的村民们,此刻早已经饥肠辘辘!
而此刻,瀑布后的山洞内。
潮湿、血腥、汗臭混合的气息原本是这里的主调。
但一股霸道的米香,竟是穿透了厚重的藤蔓与水帘,狠狠地扎了进来!
正坐在角落,舔着嘴里最后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麸皮饼子的石墩子,动作猛的一顿。
他抽了抽鼻子,像饿狼嗅到了血腥,脸上瞬间充满了狂喜和不敢置信:“娘的,这是什么味儿?”“米香?这是白米的味儿!”
而随着他的呼喊,他干瘪的肚子也配合地发出一声巨大的咕噜声。
“白米?”
靠在洞壁假寐的跳猢狲一个激灵弹了起来,瘦长的脖子努力向前探着,喉咙剧烈地滚动,贪婪地吸吮着空气中那缕勾魂夺魄的香气。
“这荒山野岭哪来的米香?”
“是外面那些泥腿子!”
这香气如同点燃了干柴,本就因饥饿和被困而焦躁不安的匪徒们瞬间炸开了锅。
角落里昏昏欲睡的几人猛地抬起头,昏暗的火光映在他们眼中,只剩下对食物的渴望与凶狠。“老大!是米香!香喷喷的白米粥!”
一个秃头的汉子声音嘶哑地喊道,迫不及待的想要透过山洞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景象。
“这帮穷鬼,居然有白米粥喝,他们藏了好东西!”
“入他娘的!”
石墩子狠狠地把嘴里嚼不动的麸皮饼渣吐掉,猛的站了起来,短刀在手里攥得咯咯作响:
“老大,兄弟们都快饿穿肠子了!咱们现在冲出去,就能有米粥喝!”
“老大,石墩子说得对啊!”
跳猢狲也凑近独眼龙,瘦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充满了急切和不甘。
“机不可失,咱们现在出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宰了几个刺头男的,剩下的还不是任咱们揉圆捏扁?”
“而且,到时候咱们混在那群灾民之中,说不定能避过官军的探查!”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尤其是新提出的方案,更是让其他几人眼前一亮。
是啊,他们几个的目标太显眼,官军见到就会发现。
但是现在他们的马已经杀了,若是伪装一番混在这群灾民之中,说不定还真能够骗过官军!几个早已饿急了的匪徒纷纷附和,眼神凶光毕露,手都按在了腰间的家伙上。
山洞里的气氛瞬间绷紧如弓弦,浓烈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蠢蠢欲动。
见此,独眼龙独眼中寒光爆射,扫过群情激奋的手下。
而后,他猛的抬脚,嘭的一声狠狠瑞在旁边一块突起的岩石上!
闷响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震得洞壁簌簌落灰。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他沙哑的嗓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不耐到极点的狂暴,瞬间压过了所有鼓噪。“脑子里除了抢、杀、娘们,还装得下什么?!”
他霍然转身,完好的右眼如同嗜血的独狼,死死盯住石墩子和跳猢狲,一股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凶煞之气轰然爆发,压得两人不自觉后退半步。
“老子最后再跟你们说一遍,外面是七八十人,不是七八个!”
他声音如刮骨刀,一字一顿:“动动你们的猪脑子!煮得起白米粥,又能拖家带口躲到这荒山里的,是好相与的普通流民?”
“我方才可是看到了,那锅里的粥是那道士放了点什么东西凭空变出来的,他妈的邪门着呢!”“谁知道,这粥是不是用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变出来的!”
“你们冲出去,万一里面藏着硬茬子,把动静搞大引来了丘八,是想大伙儿一块儿死在这洞里头,变成耗子粪吗?!”
他的话像冰水,狠狠浇在蠢蠢欲动的匪徒头上。
别说此处他们只有八人,还有一人重伤,就是他们寨子全盛时期也打不过官军!
若是真引来了官军,肯定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因此石墩子、跳猢狲等人虽不甘心,馋得口水直流,但终究还是被独眼龙震慑,暂时按捺住了那股亡命徒的凶性。
水潭边,篝火的温暖渐渐被夜露的凉意渗透。
根娃揉了揉酸胀的腿脚,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