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那句“先投个一千万两玩玩”,像一场十二级的地震,把整个应天府的官场,震得人仰马翻,晕头转向。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财神爷附体的“皇大哥”,下一步就该是平地起高楼,用金山银海,堆砌出一座前所未有的奢华之城。
然而,陈玄的动作,再次闪瞎了所有人的眼。
他的“皇商之城”动工了。
但第一步,既不是打地基,也不是运木料。
而是修路。
就在他买下的那片城东荒地,与皇城东华门之间,那条最是泥泞不堪的土路上。
消息传开,整个应天府的百姓都炸了锅。
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闲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那片巨大的工地上,伸长了脖子,看西洋镜。
他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几百个膀大腰圆的工人,正热火朝天地挖着一种青灰色的山石,然后扔进新砌的土窑里,用烈火猛烧。
看到了烧完的石块被磨成一种细腻的灰色粉末。
然后,最离谱的一幕出现了。
工人们将那些神秘的灰色粉末,混上沙子石子,再倒上水,搅拌成一锅锅黏糊糊的灰色稀泥!
最后,他们竟然把这些看起来毫无用处的稀泥,直接倒在了那条被压得平平整整的土路路基上!
“我的天爷!这是在做啥子?”
“把好好的路基铺上烂泥?这皇大哥莫不是个傻子吧?”
“一千万两白银啊!就这么糟蹋了?这哪是建城,这是在玩泥巴啊!”
“败家子!天字第一号的败家子!”
人群中,议论声、嘲笑声、惋惜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那个偶尔会出现在工地边、一身白袍、悠闲得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的陈玄。
人群之后,一顶不起眼的青呢小轿里。
中书省左丞胡惟庸,正透过轿帘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身边,坐着御史大夫陈宁,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幸灾乐祸。
“丞相,您看到了?”
陈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谄媚的讥讽。
“这位所谓的‘皇大哥’,怕不是在海外把脑子给弄坏了!如此胡闹,简直是闻所未闻!”
“下官的弹劾奏章,已经写好了!”
他拍了拍自己怀里厚厚的一叠奏折,眼神阴狠。
“只等他这‘烂泥路’彻底完工,下官便立刻上奏!以‘妖言惑众,蛊乱民心,虚耗国帑’之罪,请陛下治他的罪!”
胡惟庸没有说话。
他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那个气定神闲的白袍身影,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直觉告诉他,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陈玄,从出场到现在,每一步都走得惊世骇俗,却又偏偏让他无懈可击。
这一次,他真的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吗?
……
时间,就在全城人的嘲笑与质疑中,一天天过去。
三天后。
那条被灰色稀泥覆盖的道路,终于在夏日的烈阳下,彻底干透了。
当工人们撤掉两旁的木板围栏时。
一条前所未见的,奇迹般的“大道”,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它不再是泥泞的土路,也不是坑坑洼洼的石板路。
而是一条宽阔无比、平整如镜、通体呈现出一种坚实质感的灰色巨龙!
它静静地卧在那里,从城东的工地,一直延伸到巍峨的东华门下,表面光滑,浑然一体,仿佛是天外陨石雕琢而成!
“天……天啊!”
一个胆大的百姓,第一个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伸出脚,试探着踩了上去。
没有想象中的松软。
脚下传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实感!
他用力跺了跺脚。
“咚!”
一声闷响,仿佛踩在了整块的岩石上!
他震惊了!
他弯下腰,用手使劲地抠了抠路面,指甲都快抠断了,却连一丝印记都没能留下!
“硬的!是硬的!”
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尖叫!
轰!
围观的人群,瞬间炸了!
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地涌了上去!
他们踩在上面,跳在上面,用手摸,用石头敲!
得到的,是同样的结论!
这条路,比青石板还平整!
比大理石还光滑!
比花岗岩还要坚硬!
这哪里是烂泥?!
这分明是神仙点石成金的仙法!
“神迹!这是神迹啊!”
“皇大哥是神仙下凡!他会仙法!”
人群的舆论,在短短一刻钟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
从嘲笑,变成了震惊!
从震惊,化为了狂热的崇拜!
消息像长了翅膀,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很快,也传进了皇宫,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奉天殿。
朱元璋刚下早朝,正为北伐的粮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