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
气氛压抑得像是坟墓。
户部尚书一把鼻涕一把泪,苍老的身躯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哭得撕心裂肺。
“陛下啊!国库……国库真的空了!”
“北平徐达大将军的军报,催了八次了!边军将士三个月没见着半点粮饷,已经开始在军营里啃草根了啊!”
“再这么下去,不用等鞑子打过来,咱们的兵,自己就要哗变了啊!陛下!”
老尚书说到最后,声带泣血,猛地捶着胸口,一口气没上来,脑袋一歪,竟是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尚书大人!”
“快!快传太医!”
大殿之上,瞬间乱作一团。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那张饱经风霜的脸,铁青一片!
他的拳头,在龙袍之下死死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
他身后的宦官,甚至能感觉到从皇帝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如同火山爆发前夕的恐怖杀气!
穷!
太他妈穷了!
他朱元璋,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九五至尊,君临天下!
可到头来,竟然被钱给逼到了这个份上!
连给自己将士发军饷的钱都拿不出来!
这算什么皇帝?!
这股滔天的怒火与憋屈,让他几乎要将一口钢牙咬碎!
文官队列之中,丞相胡惟庸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大明离了他们这帮管着钱粮田亩的文官,根本玩不转!
他给身旁的御史大夫陈宁,递过去一个眼色。
陈宁心领神会,立刻就要出列,准备将早已写好的奏章呈上,痛斥陈玄的“大明第一钱庄”扰乱金融,吸血百姓,乃是国库空虚的罪魁祸首!
然而。
就在他脚步刚刚迈出半步的瞬间。
一个淡漠的声音,却先他一步,在大殿之中,悠悠响起。
“陛下,臣,有事启奏。”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股清泉,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嘈杂与慌乱。
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去。
只见陈玄,一身月白长袍,纤尘不染,正从武将的队列中,施施然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与凝重,平静得仿佛刚才那场关乎国运的哭穷大戏,与他毫无关系。
他这副姿态,让胡惟庸看得眉头大皱,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朱元璋抬起眼皮,看着这个总能给他带来意外的大哥,声音沙哑地开口。
“说。”
陈玄微微躬身,算是行礼。
然后,他拍了拍手。
殿外,两名山岳般雄壮的青衣大汉,抬着一口硕大无比的黑色铁皮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
“咚!”
箱子被重重地放在了大殿中央,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所有人的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又是箱子!
看到这熟悉的场景,满朝文武的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胡惟庸更是嗤笑一声,心中大定。
怎么?
还想再来一次黄金堆成山?
故技重施,未免也太可笑了!
他冷眼旁观,等着看陈玄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只听陈玄,对着龙椅上的朱元璋,朗声说道。
“陛下,‘大明第一钱庄’开业三日,生意兴隆,全赖陛下天恩。”
“今日,特来上缴商税,为国库分忧。”
商税?
听到这两个字,胡惟庸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他妈的,一个刚开了三天的钱庄,能有多少税?
就算你把整个应天府的铜板都收拢了过去,按大明三十抽一的商税来算,顶天了也就几千两银子!
几千两银子,就想给边军发饷?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是来分忧的?
这分明是来羞辱朝廷,羞辱他这个皇帝的!
胡惟庸心中冷笑,已经准备好,等陈玄报出那个可笑的数字后,就立刻发动雷霆一击,将他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哦?”
龙椅上,朱元璋的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有多少啊?”
陈玄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走到了那口大箱子前,在万众瞩目之下,轻轻地,掀开了箱盖。
“咔哒。”
一声轻响。
没有想象中的金光万丈。
箱子里,装的不是金锭,也不是银锭。
而是一张张,一叠叠,码放得整整齐齐,还散发着淡淡墨香的……
金票!
看到这一幕,胡惟庸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了!
怎么?
黄金没了,开始拿纸来充数了?
这些所谓的“金票”,在你自己的钱庄里或许能换钱,可是在这奉天殿上,在国库的账本里,它跟废纸有什么区别?!
“陈玄!”
胡惟庸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喝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这些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