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倭寇。
这两个字,就像是贴在大明沿海的一块狗皮膏药。
打了一波,又来一波。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沿海的百姓苦不堪言。
可大明的战船,就那么多。
漫长的海岸线,更是处处都是漏洞。
这就像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死死地困扰着他。
陈玄看着他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笑了。
他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重八,急什么。”
“胡惟庸是烂在骨子里的病,是心腹大患。倭寇,顶多算是长在皮肤上的癣。”
“咱们先把心里的病给治好了,再去慢慢收拾这皮癣,不是什么难事。”
朱元璋愣了一下,仔细琢磨着大哥的话。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跟胡惟庸这种差点把国家都给卖了的内贼比起来,那些倭寇,确实只能算是疥癣之疾。
这么一想,他心里的火气和憋屈,顿时消散了不少。
“那……依哥你的意思,这胡惟庸案,就到此为止?”
朱元璋还是有点不甘心。
他知道,胡惟庸的党羽,遍布朝野,盘根错节。
只杀一个胡惟庸和几个核心头目,总觉得不够解气。
陈玄看穿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
“重八,水至清则无鱼。你把所有人都杀了,谁来给你干活?”
“首恶必诛,胁从不问。这才是帝王心术。”
陈玄淡淡地说道:“你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杀人,而是安抚人心。让那些曾经跟胡惟庸走得近,但罪不至死的官员,看到你的宽仁,让他们戴罪立功。”
“这样一来,朝局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平稳下来。”
朱元璋沉默了。
他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对着陈玄,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咱听哥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整个大明朝堂,都发生着一种诡异的变化。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借着胡惟庸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可事实,却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朱元璋采纳了陈玄的建议,只将胡惟庸和十几个罪大恶极的核心党羽,明正典刑,凌迟处死。对于其他那些被牵连的官员,则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有罪的,罚俸。
有过错的,降级。
但没有再多杀一个人。
这一手操作,直接让满朝文武都看傻了。
那些原本已经准备好棺材,等着锦衣卫上门的官员,在得知自己只是被罚了点钱,或者降了级之后,一个个在家中抱头痛哭,对着皇宫的方向,磕头谢恩。
一时间,朱元璋“仁德”之名,传遍朝野。
整个朝廷,非但没有因为胡惟庸案而动荡,反而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平稳。
而所有人都知道。
能让那个杀伐果断的皇帝,放下屠刀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
护国皇商,陈玄!
一时间,陈玄在百官心中的地位,再次拔高。
那已经不是敬畏了。
那是一种,近乎于对神明般的,恐惧和崇拜。
一个月后。
应天府,所有风波,尽数平息。
城郊,一座新建的高楼之上。
此楼名为“观海楼”,是陈玄命人建造的,也是整个应天府最高的建筑。
站在这里,极目远眺,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浩浩荡荡的长江,如同一条巨龙,奔腾着,咆哮着,最终汇入远处那片水天一色的蔚蓝之中。
陈玄一身白衣,迎风而立。
他的身边,站着同样一身常服的朱元璋。
呼啸的海风,吹动着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哥,咱今天才算是真的明白了。”
朱元璋看着远处波澜壮阔的景象,感慨万千。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后怕。
“要不是有你在,一个月前,咱恐怕真的就大开杀戒了。”
“到时候,这朝堂之上,血流成河。咱这大明,也就真的从根子上,烂掉了。”
他转过头,看着陈玄,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
陈玄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指向了那片无边无际的,蔚蓝色的海洋。
朱元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着那海面上,被风吹起的万顷波涛。
看着那水天相接之处,模糊不清的界线。
一个压在他心底很久很久的问题,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哥……”
朱元璋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总说海外,海外。”
“那大海的另一边,究竟……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渴望。
“真的……真的有比我大明,更富庶的国家吗?”
这个问题,像是一粒种子,在朱元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