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平七年,四月二十三日,戌时二刻。
大明宫,含元殿,两个身穿龙袍的身影对视着,周遭的太监早就识趣的离开了。
“你一大早跑到我这里来,就是想说这个?”
顺康帝瞥了雍平帝一眼,淡漠道。
“父皇。”
“科尔沁部手中有六万蒙古骑兵,完全控制漠东,未必是一件好事。”
“巴林部若迁往坝上,坝上河网密布、水淖丰富、水草丰茂,要不了多少年就会养虎为患。”
“这份奏折的背后绝不只是牛继宗等人。”
雍平帝眼神凝重的说道。
“呵呵。”
闻言,顺康帝嗤笑了声,不屑道:“老四,说来说去,你是怀疑这背后是贾家人的手笔。”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就是贾家子的安排。”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贾敬、贾赦会算计你,支持老十四,把你从这张龙椅上拉下来?”
“父皇,我....”
雍平帝语噎住了。
“你在皇位上坐了整整六年,直到现在还不明白什么是皇帝。”
说到这,顺康帝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为君者,当胸怀天下,以万民为先,君臣合力,共治太平。”
“我知道你怨恨贾家不在你登基时,第一时间表明支持态度。”
“可你有没有想过,贾家人为皇室流了多少血,那一夜,贾敬、贾赦的妻族被屠戮殆尽。”
“他们没有站队便是最大的支持,你还要他们怎样?”
“贾敬在家中陪伴妻儿,这样小小的要求,你都满足不了,把人家逼得父子分离才肯罢休。”
“如今,贾家子以弱冠之龄为国朝披荆斩棘、呕心沥血,好不容易平定了塞北之乱。”
“你竟然因为这种龌龊去猜忌下属,朕对你很失望。”
话音落下。
大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雍平帝脸色青紫交加,袖子下的双手早已攥紧得发白。
“我且问你,敕封漠北三部首领为郡王,令其年年进贡,可有错?”
“没有。”
雍平帝艰难的开口回道。
“漠东全部交给科尔沁部,六万蒙古骑兵勉强抵挡得住女真鞑子,可有错?”
“没有。”
“以巴林部仿效兀良哈三卫旧事,为长城外屏障,可有错?”
“没有。”
一连三个问题,雍平帝根本无法当着顺康帝的面说出一个错误。
因为,这三个提议对于国朝而言是如今最佳的选择,以此换取国朝北疆几十年的安宁,何乐而不为。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
“就因为这是贾家子提出来的建议?”
顺康帝走到了上首,一屁股坐下,俯瞰着自己的四儿子,满是褶皱的老脸上满是失望。
“我....”
雍平帝面容上满是羞愧之色,眼底掠过一抹阴鸷。
“你既来问我,那朕就做主了。”
“封漠北三部首领为三义王,位同郡王,世袭罔替,镇守漠北。”
“封科尔沁部首领为怀远王,位同郡王,世袭罔替,镇守漠东。”
“封巴林部首领乌日图为怀忠王,位同郡王,世袭罔替,镇守坝上,巴林部置三卫,每卫4500人,由兵部发放印绶、兵甲、粮饷。”
顺康帝扬了扬手,下达诏书。
“儿臣遵旨。”
雍平帝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了含元殿。
“太上皇。”
“虎贲校尉已经编练了京师三大营12万人。”
大明宫掌宫太监戴权低着头禀报道。
“这小子动作倒是很快。”
顺康帝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精光,调侃道:“我看他不像是宁国府嫡子,倒像是荣国府出身。”
“先宁国公、代化兄、贾敬,哪个不是稳重行事,唯独他胆大心细,敢想敢干。”
“这一点和代善非常像,当年,代善也是这么做的,才有了山海关大捷。”
“老四不是想要摆脱朕的影响吗,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他如何施为了。”
“对了,朕让你去调查的地方,调查的怎么样了?”
“启禀太上皇。”
戴权连忙汇报道:“从密云出古北口,向西大约200里,两面都是崇山峻岭,滦河与武烈河交汇处冲刷出了一小块平原,周遭只有一些小村落。”
“就这里了。”
顺康帝拍板定音:“你马上让人制作出相应的地图。”
“取承继先祖德泽之意,命名为承德。”
“是。”
戴权二话不说,下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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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玄真观。
“李卫、刘统勋。”
一身道袍的贾敬在听完商泽的话语后,目光闪烁,意味深长道:“琰儿是想要借助平安州复设府县之事,培养自己的施政人才,仗打完了,他在军中建立起了足够的威信。”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恐怕都不能离开神京,这倒是一步好棋。”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