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砍什么?”
朱元璋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说漏嘴了,立刻矢口否认,“标儿听岔了!咱啥也没说!”
说着,他掩饰性地咳嗽两声。
朱标看着父亲闪烁的眼神,心中了然,眉头紧锁,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毕竟是九五之尊,私下里也得给父皇留些颜面。
“父皇!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必须想办法应对啊!”朱标将话题拉回正轨。
“想办法?标儿!”朱元璋烦躁地摆摆手,“苏河没蹦出来之前,咱不也这么过来的吗?这麻烦是他惹出来的,让他自个儿解决去!咱不管了!大不了……不印这破纸了还不行吗?该咋地咋地!咱不想听!连他名字都别提!听见就烦!”
老朱索性摆烂,试图逃避这个棘手的难题。
眼看父亲如此消极,朱标心中那股为国为民的焦灼再也压制不住。
他忘记了对天子的敬畏,猛地提高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
“陛下!您这是要干什么?!您可是天下共主!大明的皇帝!明知祸患在眼前,竟要袖手旁观?!将大明江山和千万黎民置于何地?!”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饱含着失望与愤怒,像一记重锤砸在朱元璋心头。
他愕然地看着儿子,那张年轻的脸庞此刻竟透着几分帝王威严!
那一瞬间,朱元璋竟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短暂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过后,朱元璋非但没有暴怒,脸上反而迅速堆起笑容。
变脸之快令人咋舌。
他一把扶住作势要请罪的朱标,哈哈一笑:
“哈哈哈!标儿说得好!说得太有道理了!句句说到咱心坎里去了!”
他用力拍了拍朱标的肩膀,眼中满是欣赏。
“有担当!这才是咱的好太子!这样,标儿,这事儿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反正你跟那小子关系好,咱看见他就脑仁疼!”
朱元璋果断甩锅,心情居然好了不少。
朱标被父亲的反应弄得有些懵,他没想到父皇不仅没怪罪,反而……似乎很欣慰?
他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叹了口气道:“父皇,宝钞之事,绝非儿戏,请您务必重视!”
“哎呀!标儿,”朱元璋两手一摊,一脸无奈,“不是咱不想管,是真不知道怎么管啊!咱要是知道这破纸有这么大祸害,早就处置了!关键咱不懂啊!”
见父亲这副模样,朱标知道不能再指望他拿主意了,于是将苏河提出的“缓兵之计”和盘托出:一是停止滥发,立刻停止现版宝钞的印刷。
二是提升防伪,研制新版宝钞。
苏河提供了一个思路:用双层薄纸压制,中间夹入特制金丝银线作暗记;聘请顶尖画师绘制精细图样,由玉雕大师刻制高精度印刷模板;严查市面假钞。
三是立法保障,制定律法,严惩拒收合法宝钞的商人,维护朝廷信用。
朱元璋听着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嘿!这小子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不过标儿……”他话锋一转,露出精明的神色,“他解决了百姓用钱的问题,咱朝廷的用度怎么办?不印宝钞,国库空了,百万将士的军饷,朝廷的开销,难道喝西北风去?”
“父皇所言极是!”朱标早有准备,立刻抛出解决方案,“国库空虚,根源在于父皇仁厚,减免百姓赋税。儿臣受苏河启发,想到一策:既然民间可经商,朝廷为何不可?盐、铁、茶历来由朝廷专营,这便是先例!苏河称之为“国企’!后世国库充盈,多赖于此!儿臣斗胆建议,请父皇赦免发配边疆的沈万三,将其召回,任命为这“国企’之首任主管,专为朝廷经营生财之道,充实国库!”
“什么?让一个低贱商人入朝为官?!”
朱元璋瞬间炸毛,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标儿!咱就知道那小子没安好心!自古以来,商人入朝,哪个不是祸国殃民?秦时吕不韦,权倾朝野,竟敢做始皇帝的仲父!如今这苏河,竞想让商人染指国库?简直是大逆不道!那些商贾,满身铜臭,唯利是图,怎会真心为朝廷效力?”
朱元璋对商人的厌恶根深蒂固。
童年的贫苦经历,看多了富商为富不仁的嘴脸,加上一些不法商人确实作恶多端,让他恨乌及屋,登基后更是规定商人子弟不得为官,抓住机会就抄家。
沈万三就是撞到了枪口上。
朱标深知父亲的偏见,立刻抛出准备好的说辞:
“儿臣深知父皇曾受富商盘剥之苦,对那些为富不仁者,儿臣亦主张严惩!然而父皇,抄没一个奸商,国库所得不过一时之利,如沈万三,所得不过数千万两。但若驱使一个巨贾为朝廷效力,以其经商之才,可为国库源源不断赚取十倍、百倍于此的财富!国富民强,方是长治久安之道啊!”
朱标言辞恳切,目光灼灼。
昨日苏河关于“术业有专攻”的吐槽点醒了他。
大明以武力开国,但治理天下,光靠武力和旧有的儒学观念是远远不够的。
海禁、抑商,只会让国家固步自封,最终走向衰亡。
朱元璋喘着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