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朱元璋就算想狡辩,也找不到理由了。
苏河已经把宗亲赡养制度的问题说得明明白白。
可老朱不肯承认这是错,只说自己“考虑不周”,还把藩王制度搬出来当挡箭牌。
苏河看着试图辩解的朱元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继续把藩王制度的隐患全盘托出:
“陛下说得对,藩王制度确实是您亲自定的。可您忘了吗?先秦战国,就是从藩王分封开始乱起来的。难道您觉得,只要是朱家子孙当藩王,就不会手足相残,会乖乖听您的话,和平相处?”
“必须承认,您把藩王分封到边疆,确实能当一道防守屏障。可您有没有想过,边疆不会天天有战事?这种太平日子,有时候能持续好几年,一两年还好,要是五六年、七八年呢?”
“没仗可打,藩王们会老老实实待在封地吗?他们手上有兵、有钱、有权,只要竖起王旗,封地就是他们的天下,百姓就是他们的子民,跟大明朝廷还有多少关系?”
“更重要的是,现在藩王听话,是因为他们是您的儿子。万一将来皇位换了人,您觉得您的儿子们会服气吗?”
“等后世的皇帝和藩王关系远了,那些手握大权的藩王,还会甘心听一个远亲的命令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对有权势的人诱惑有多大,陛下您难道不清楚吗?”
这些赤裸裸的现实,像巴掌一样打在朱元璋脸上,让他不得不面对。
苏河之所以反复提藩王制度,其实是想趁机说出解决办法。
可只有让朱元璋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才会愿意改。
朱元璋的前五个儿子里,除了太子朱标仁善,剩下的一个个都抽象得很。
老二朱核长期独守封地,又被邓氏蛊惑,最后性情暴戾。
老三朱桐更是极端,最喜欢看人被车裂的场景。
老四朱棣若不是有姚广孝指点、自己目标明确,恐怕也早跟两个哥哥一样走偏了。
老五朱棣倒是安分,可就因为喜欢到处采草药,后来被朱允效误会谋反,差点丢了命。
在苏河心里,他其实很佩服朱元璋白手起家的经历,可朱元璋当皇帝后的种种做法,却成了很多人诟病的理由。
“屠龙者终成恶龙”,这话用在他身上,一点不夸张。
朱元璋早年就喜欢读刘邦的故事,可根深蒂固的小农思想没消失,反而因为自己吃过苦,就想把所有人的后路都堵死。
加重文字狱、推行八股文、牢牢锁住阶级,就怕底层百姓造反。
加上他从小失去亲人,格外看重亲情,这才对分封藩王格外固执。
不让他亲眼看到隐患,他绝不会轻易改。
见朱元璋和朱标都不说话,苏河又接着说:
“陛下,您的问题不光是宗亲赡养和藩王制度,还有海禁。您为了阻止百姓和外国交流,怕他们学坏,就设了海禁,还找了个“保护百姓’的理由,让自己名正言顺。可就是这海禁,让大明的经济越来越差!和外国的交易几乎断了,没有钱财流动,只能坐吃山空。”
“后来您虽然后悔了,在广东、福建开了两条商道,可还是不准百姓自由经商,这跟闭关锁国又有什么区别?您说“保护百姓’,可偏偏因为海禁,海外的海盗和外国船队,直接开到大明码头,上岸屠杀沿海百姓!最先遭殃的,就是我的家乡福建。”
“什么!”朱元璋瞬间暴跳如雷,满是杀气地吼道,“这些外邦小国居然敢打进来?他们是活腻了吗!”
苏河却不卑不亢,甚至趁机反驳:
“活腻了?陛下别开玩笑了。大明在陆地上打仗确实厉害,可在您统治期间,海军几乎没什么战斗力。人家打不过您的陆军,就躲回船上开炮,大明的将士根本没办法。最后还是靠人多,耗到对方断了粮草,才勉强把人赶走。”
被苏河反驳得哑口无言,朱元璋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差点没缓过气。
朱标见状,赶紧上前安抚父亲,又转头对苏河说:
“苏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我父皇都快被你气坏了!”
“太子,这话就不对了。”苏河摊摊手,“又不是我要主动说,是陛下自己问的。总不能他问了,我答了,最后还要怪我吧?”
朱标知道苏河嘴厉害,没再跟他争,只是一边帮朱元璋顺气,一边递上茶水,生怕父亲出意外。好在朱元璋在朱标的安抚下,总算缓过一口气,可脸色还是很难看。
尤其是看到苏河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目光不知不觉又落在了殿内那柄装饰精美的宝剑上。
那剑是他特意让人打造的观赏品,可现在,他第一次有了用它砍人的念头。
朱标察觉到父亲的眼神,赶紧把宝剑拿起来:
“父皇,为了苏兄的安全,这剑儿臣先收起来了。”
说着,不等朱元璋反应,就把剑抱走了。
朱元璋平复了会儿情绪,又看向苏河,语气不善:
“你小子可真行,差点让咱着了你的道。能以你为镜,算咱的福气。但咱今天不想听自己的错,你也别再说了。咱要听建文帝的事,刚才说到削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