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3)

泪从他眼眶掉落,砸在她的手背上,不由得心生怜悯。

“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了,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他躲进少女怀里,哭到直打嗝,眼尾晕出红潮,“我要成为孤儿了。”

杨钰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轻哄道:“你爹不会有事的,那日我见他断了胳膊断了腿,晚上就长回来了。”

“这次不一样!”杨狗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是他自己割断了筋脉,给自己放血,他不想活了。”

“你爹他又发病了吗?”少女摇摇头,真是对这个疯子无计可施。

“他是因为你才发病的,我不该让他走的,他肯定很想回家吃饭。”

男孩抹了抹眼泪,安静下来。他突然双膝跪地,给她磕头,叩地地板哐哐直响,泪如雨下。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是他毕竟是我爹,我没办法不哭,吵你睡觉了,真对不起。”

儿子跪妈,天经地义,可在杨钰眼里,哪怕不是他亲娘,见此情景她也会帮他这个忙。

“别哭了,我们去找他吧。”

她牵起小孩的手,用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你爹在哪里?我虽然是个种地的,但也略懂拳脚与医术。夜间山林多有猛兽,你若是不害怕的话,就跟着我一起来。”

杨狗蛋雀跃起来,哭红的小脸多了几分神气。他摸出腰间的长棍支在地上,单膝跪地,头向上抬,露出一个极为坚毅的眼神,对上少女温柔的目光。

“儿臣愿与娘亲出征,拯救被困的蠢爹。”

杨狗蛋的中二病她有理由怀疑是夜枫眠遗传的,都不需要滴血认亲,单凭言语就能断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杨钰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带上了水、干粮、镰刀以及一大卷布条和白酒。

他们披星戴月走了两天两夜才嗅到了夜枫眠的一丝踪迹。

“就是这里。”

荒山野岭,月黑风高夜,鬼哭狼嚎的夜枭嗷嗷叫,让她想起了话本子撞鬼的名场面。

杨狗蛋揪着杨钰的衣袖,小声道:“里面有很多蛇,你跟在我后面,不要怕。”

她小幅度地点头,默默捡起树下的落枝跟着他后面,“是毒蛇吗?”

“是。”

男孩身体灵活,在细密的枝杈中穿梭游刃有余,他手脚并用爬上山坡,回头望了她一眼:“他在前面的山洞,我先去看看。”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飞旋于空。蓦然听见高猿长啸,群狼嚎叫,杨钰将背后的包袱紧了紧,心下思忖着:真是一蛇眠,万物生。

她踩着枯枝落叶攀上岩峭,星星点点的血迹一直从洞口蔓延直洞穴深处,像落地雪梅,却散发着黏腻的枫糖味。

“原来他的血真是枫糖吗?”

少女绕过被掏空肚腹的财狼与老虎,小心扒开它们的颈部有着两个血窟窿,看样子是毒蛇咬的。她掏出匕首将完好的兽皮剥开,“虎皮可以换不少种子与粮食。”

“娘!这边!”杨狗蛋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尾音拉得老长。

杨钰将兽皮捆好,挂在洞壁上,点燃火折子继续往前。

越往里走,那股奇异的甜香越来越浓。

那不是花香,也不是果香,更不是脂粉的腻味。

它像深秋时节,阳光穿过金红的枫林,蒸腾起落叶与树汁混合的暖意;又像寒冬深夜,壁炉里柴火噼啪作响时,炉火上架着的小铜锅里,枫树糖浆被慢慢熬煮,散发出浓郁、醇厚、带着木质焦香的甜蜜。

这甜香并非静止,它如同拥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渗透缠绕,悄然包裹过来,让人沉溺在其中分不清方向。

“那个疯子是得了什么怪病吗?难道真是产后并发症?”

当她见到那个男人时,他已经躺在血泊之中,身子一动不动,好像真的死了。手腕、脚踝处还在沿着碗大的伤口滋滋冒着,都流成瀑布了。夜枫眠衣衫不整,裸露的皮肤上全是自己咬处的血洞。

好问题,毒蛇咬自己会中毒吗?

放血治疗没有依据,你就作死吧。

他身上的伤口有些是新鲜的、皮开肉绽的深坑,正缓缓渗着血珠;有些则已结了一层薄薄的黑痂,却又被新的咬痕覆盖撕裂。它们无声地诉说着这个男人在彻底倒下前,经历了怎样一场自我毁灭的疯狂盛宴。

她拍拍男孩的肩,哀叹道:“请你节哀顺变,我们找个好位置埋了吧,要不然都臭了。”

话音刚落,夜枫眠眼睛倏地睁开,血瞳缩成一根细针,凶相毕露。

他嘶嘶地吼叫着,露出两颗毒蛇的尖牙,身下的双腿化为了粗壮的蛇尾,重重敲击着地面,像是在警告。可虚弱苍白的脸宣告他不过是狐假虎威,强弩之末,强撑罢了。

杨钰知晓他只不过是回光返照,也没在意,慢慢踱步靠了过去。

谁知男人还有力气扑上来,将她推倒在地,血红的蛇尾圈住了她的腰腹,而那毒牙就要刺进她的肩头,杨狗蛋与他扭打在一起,少女才得以蛇嘴逃生。

杨狗蛋两颗毒牙已经没入了他的喉咙,刺处两个血洞,黑色的毒素蜿蜒而下:“你怎么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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