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是在午夜时分抵达顶点的。
窗外，是整个世界的哀嚎。
城市废墟的残垣断壁在暴风雪中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塌。
风声尖锐如鬼哭，裹挟着冰粒和碎石，疯狂地抽打着地铁站入口那片小小的、不起眼的麦秆墙。
气温已经骤降至零下五十度，这是一个能让钢铁变脆、生命冻结的温度。
然而，在这片死亡禁地般的严寒中，小小的巢穴内却温暖如春。
墙角，几个孩子挤在一起，睡得正香，小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呼吸平稳悠长。
王大夫坐在火堆旁，身上的旧棉袄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燥热。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触摸了一下身旁的麦秆墙板。
墙板表面冰冷，但那股足以冻裂骨头的寒意却丝毫没有渗透进来，内侧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润感。
他眼中的惊疑之色越来越浓，这太不合常理了。
麦秆，哪怕再厚实，也不可能抵御零下五十度的酷寒。
他看向那个正安静地给火堆添柴的年轻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震惊而有些沙哑：“苏晚，这墙……这材料，不该是你这种……不该是任何人能轻易搞到的东西。”
苏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将一根干燥的木柴推进火里，火苗“噼啪”一声蹿高，映亮了她平静的侧脸。
她抬起头，迎上王大夫探究的目光，嘴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纯良又无辜：“我妈传下来的方子。”
她的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常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涂抹在麦秆墙板内侧，散发着奇异味道的黏稠物，是她空间里那些奇异作物燃烧后的灰烬，混合了少量油脂调配而成。
她将其命名为“烬脂”，一种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保温材料。
王大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满腹的疑问咽了回去。
这个女孩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多到让他这个在末世挣扎了数年的老人都感到心惊。
但此刻，感受着这救命的温暖，他选择相信这个听起来荒谬的解释。
“呜……”
一声低沉的、充满警惕的咆哮在门口响起。
守在门口的灰尾猛地站了起来，它一身灰色的长毛炸开，肌肉紧绷，耳朵像雷达一样死死地朝向门外，喉咙里发出持续不断的威胁性低吼。
苏晚眼神一凛。
她知道灰尾的性子，如果不是真正的威胁，它绝不会如此。
暴风雪中，有什么东西来了。
她示意王大夫保持安静，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透过墙板的缝隙向外窥探。
风雪太大，视野极差，但借着远处偶尔闪过的城市电弧光，她还是看清了来者——七八只体型彪悍的流浪狗，正一步步地逼近他们的小屋。
这些狗瘦骨嶙峋，但眼神却凶狠如狼，绿油油的光在黑暗中闪烁。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这处能勉强遮蔽风雪的屋檐。
在这样的天气里，一个能避寒的地方，就意味着生机。
“嗷呜！”为首的一只黑狗发出挑衅的嚎叫，其余的狗立刻呈扇形散开，缓缓包抄过来。
灰尾的咆哮声更大了，它弓着背，做出了攻击的姿态，但它只有自己一个。
王大夫脸色发白，悄悄握紧了身旁的一根铁棍。
他知道，一旦被这群饿疯了的野狗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苏晚却异常冷静。
她没有开门，也没有呼喊，只是飞快地在心中默念。
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微小的空间裂隙在她的指尖悄然打开。
她伸出手指，从空间里捻出一小撮淡黄色的粉末，不动声色地从门缝下方撒了出去。
那是空间里种植的变异麦子磨成的粉，带着一种普通食物绝不具备的、浓郁到极致的奇异香气。
粉末一接触到冰冷的空气，立刻被狂风卷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灰尾的鼻子疯狂地抽动了几下，它眼中的凶光微微一顿，随即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猛地向前窜出两步，对着外面发出一阵更加狂暴的吠叫。
但这吠叫，却不像是要拼命，更像是在虚张声势地驱赶。
门外，那群正准备发起攻击的流浪狗群突然出现了骚动。
几只狗停下脚步，贪婪地嗅着空气中那股让它们无法抗拒的香气。
那香味仿佛带着魔力，瞬间压过了它们嗜血的本能和对温暖的渴望。
为首的黑狗焦躁地低吼着，试图催促同伴，但越来越多的狗被那股香味吸引，放弃了进攻的姿态，只是远远地蹲坐在风雪里，眼巴巴地望着小屋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祈求声。
一场血腥的冲突，就这样消弭于无形。
苏晚轻轻舒了口气，她伸手，隔着门板安抚地拍了拍灰尾的背。
灰尾立刻安静下来，重新趴好，只是尾巴还在一下下地扫着地面。
她轻声对身旁目瞪口呆的王大夫说：“它懂什么叫‘有饭吃就不打架’。”
王大夫看着她，眼神复杂。
他看着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