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又是一愣,心想顾行野不是最是沉默寡言吗?今天破天荒的竟然说这么多话?还有,顾行野不是最厌恶陌生人吗?要不是实在没地方让新来的知青住,他也不想让流知青住他家里。生怕顾行野跟人起了矛盾,把人给弄死。现在,顾行野答应了,大队长反而迟疑了。流安扬起一个笑脸:“谢谢您,麻烦了。”大队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说:“那流知青先跟行野去安顿一下,等明天再下地干活。”顾行野被她的笑容刺的往别处看,他沉默的往前走,流安赶紧把放在地上的袋子拎起来,跟上他。大队长“唉”了一声,顾行野也不跟人打个招呼,说走就走。真是沉默的不像话。仿佛刚才说了几句话的人不是他。流安袋子里装了很多东西,她两只手跌跌撞撞的拿着,有些身形不稳。她低着头放在地上喘了口气,想喊一声,一抬头,就对上他黑沉的眼睛。“我拿。”他抓紧袋子上的口,用手一提,扛在了肩膀上。流安又对他笑,顾行野继续扛着往前走。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这么爱笑?他在这里二十年,都没见过笑起来这么可爱明媚的女人。这让他一个很少有其他表情的人来说,莫名有些刺眼。后来他才知道,这种刺眼,是源于他深深的自卑。.顾行野家里有些破烂简陋,他把自己屋子里的被褥跟其他东西搬到骨灰那屋。然后把她带来的袋子放到她的屋子。顾行野让她坐在院子里,说:“我先去打扫。”他把房间从头到尾打扫了一遍,打开“吱呀”响的窗子,想把屋子里的空气流通一下。又把所有东西擦了擦。等把屋子擦的像新屋子,他才出去喊流安进去。流安跟着他走到堂屋,又走进旁边的屋子。里面的空气很清新,很干净。只是床就剩一个床板。顾行野说:“我给你拿一床新褥子。”他的太破烂了,不能给她用。流安刚想说,她袋子里有装,顾行野已经去另一边翻箱倒柜了。流安自己把袋子里的被子拽出来,她带了两个被褥,一个铺在下面,一个上面盖着。都是粉色的,又软又蓬松。这么精致的被褥跟屋子里的设施完全相反。就像小公主不小心闯进了穷苦的猎人家里。顾行野抱着被褥,站在门口,看着她躺在床上试睡觉时的柔软度。她只敢轻轻翻身,因为床板太窄,还会随着动静发出“咯吱”声。顾行野见她好看的眉眼微蹙,然后坐起身。两人目光对视。顾行野被她熠亮的目光看的有些无所适从。他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不那么破烂的被褥,没想到出来后,她已经铺好了自己带的。那么香,那么软。跟他的破烂屋子,完全不适配。顾行野手指弯了弯,默默把被子放回去。流安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又看了眼四周。她又从袋子里找出来一个小铁盒,然后放在自己床头里面。她打开拿了一点偷偷藏进手心里,又盖好盖子,去找顾行野。顾行野的眼睛里总是没什么情绪,又或者有,但是没有显现。他抿了抿唇,在院里看了一眼那个屋子,正准备离开,就听到一声娇软的嗓音:“顾行野!”顾行野喉结滚了一下,他还没转过身,就见她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她问:“你去哪儿?”顾行野说:“去干活。”流安想起来了,大队长没有给顾行野放假,他还得继续下地。“今天,谢谢你啊。”流安偷偷瞄了一眼他胳膊上的肌肉,他身形宽肩窄腰的,看着腹部的肌肉也很有力。脸也长的俊俏,就是什么心思都压在心底。顾行野比她高一个头,他视线直直的看着远处的土地,说:“没什么。”“把手伸出来。”流安说。顾行野非但没伸出来,反而握的更紧了。流安小手一碰,他就忽然僵住。顾行野缓缓低下头看她,见她艰难的扒开自己的手指。顾行野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只能看到她脸颊鼓鼓的,小手白嫩,他一个手就能握住她整只手。顾行野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猛地抽出来。他下颌紧绷,克制着说:“流知青,我们才第一天见面。我们乡下人比不上城里人开放。”他不想当大小姐无聊时解闷的玩意儿。她看着就家境好,迟早得回大城市。顾行野望着自己破烂的家,他不能陷进去。她可以,她能随时抽身,可他能吗?到时候她一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他自己。顾行野俨然不知自己已经想的太多了,流安不过碰一下他的手,他就把以后的路想好了。流安一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乡下人,城里人?他是在说她不矜持,太开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