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出、特殊情况。这样就算系统再出问题,大家也能对得上数。”
肖锋抬头。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小陈的眼睛——
之前总觉得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此刻眼里却烧着团火,映着台灯的光,亮得惊人。
他翻开纸袋,里面是她画的表格草稿,用不同颜色标着“医疗支出”“教育补贴”“临时困难”,连备注栏都写着:“如有异议,可凭票据到村部核对”。
纸页边缘被她反复折叠,留下细密的折痕。
“署你名字。”他合上草稿,推回她面前。
小陈的手突然抖了。
她盯着“制表人:陈秀兰”那行字,喉咙动了好几下才出声:“以前……以前做账都是‘村部’,没人让我写名字。”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掉在纸上,把“兰”字晕开个小墨团,“肖书记,我能做好。”
“我知道。”肖锋从抽屉里摸出盒润喉糖推过去,糖纸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今晚把模板发给赵科,让他找省厅的技术科看看有没有漏洞。”
他指了指她发红的眼尾,“哭完了就把表格再检查三遍,明早贴在公示栏最显眼的位置。”
小陈走后,肖锋翻开笔记本新一页。
钢笔尖在“信任是可以量化的”标题下划了道线,接着列出三栏:姓名、可动员程度、风险承受力。
最上面一行写着“陈秀兰”,备注栏他想了想,写:“已从‘怕’转向‘敢’。”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响,叶片摩擦声像低语。
他刚合上本子,床头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尾号7371的短信跳出来:“你教会他们说话,下一步是不是要教他们投票?”
肖锋的拇指悬在键盘上,还没来得及回,膝盖突然传来一阵锐痛,像有根锈钉在骨缝里搅动。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摸到裤兜里那张烟盒纸——上面的名字被体温焐得有些发皱,墨迹微微晕开。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笔记本上投下树影,把“调离申请”四个字的草稿映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