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身边人逃得差不多。迅速解下手表,用钨钢锥头顶住窗户角落,按键激发。
“砰!”
蛛网裂纹在锥尖下炸开,大量玻璃残骸被风打进密闭的空间,剩下黏在胶合层上的碎片把PVB胶液拉扯成白丝,滴落在地上,烫出丝丝青烟。
3秒后,她钻出窗户。打开腰上的超导磁脉冲腰带,强大的瞬态磁场猛地把她吸附在车壁上。磁力消失的瞬间,她一跃而起,借着风力滑行到了车顶。
呼啸的狂风打在脸上。没有准备防风镜,朝歌只能眯着眼适应。
不一会儿,眼皮一亮,她睁开眼,是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反射来的阳光。
高铁二段制动从时速180降到50需要两分钟左右。
她不知道待会经过河流上的大桥时,时速有没有到安全跳车的范围。但也顾不上许多了,这是她能找到最好的逃跑路径。
她半跪伏身,急促呼吸做入水的准备。
却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嗓音响起:“你一个人走,不带上同伴吗?”
朝歌浑身一僵,机械地转头。
十米开外,黑夹克少年笑眼弯弯,盘腿坐在车顶,手里提着灰雀的衣领。
强风吹起他厚重的刘海,露出一双张扬的挑眉。
他舔了下唇,单手掏出一根棒棒糖咬掉包装纸含在嘴里。
随着他的动作,灰雀昏迷的身体跟着滑动,整个人几乎垂在车旁。
“哎哟,掉下去可不好了。”他轻轻一提,把灰雀扔回了车顶。
这如同鬼魅一般的超现实情景,几乎干碎了朝歌一半的思维能力。
她僵直地伸手,凭着本能摸到后腰的枪,对准他。
“你……是……谁?”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少年又一次低头笑起来。
“好像是这么回事,你对我一无所知,可我却对你了如指掌呢。”
他张开眼,细长的单眼皮遮住他半边瞳孔:“朝歌,24岁,高中结业生。”
“高二因母亲的叛国罪,冻结学籍,无法上大学。于是自暴自弃,故意伤害致人重伤入了少管所。”
“现拜母亲的战友为师,正在努力成为线人,服役于某国安部门。”
“代号‘火烛’。”
朝歌周身血液冰凉。
深埋的记忆大门猛一下被打开,她好像又听到了那些大人来学校宣判她未来死刑时的窃窃私语……又闻到了少管所里永远也散不去的铁锈味。
不解、恐惧、紧张、荒谬……所有情绪堆积到最后,她竟然也忍不住抖着牙关,笑了。
“你到底是谁?”
少年浅浅勾唇:“崔承序,顺序的序,记住了。”
果然姓崔!
朝歌下意识地这么想,连原因都不知道。
她举起双手,让枪在挂在食指上,向对面展示自己的认败。
“你们厉害,我投降。不过我很好奇,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竟然让你们获得了这么多情报?”她一脸苦笑,“能让我输个明白吗?”
阳光晒在身上,被狂风席卷的身体终于暖和了一些。旁边就是山峦之间的河流。
如果没有崔承序,她就会在此刻捏着鼻子跳下去,逃离这辆开回礼台市的高铁。
但没有如果了,她直直地看着对方,眼神没有一丝敌意——余光中,前方隧道的阴影越来越近。
崔承序叼着棒棒糖,轻笑:“不急,我先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忽然伏身而卧,单手拎起灰雀后衣,灰雀摇摇晃晃地“坐”起。
朝歌勃然变色。
“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朝歌。”
“灰雀——”
朝歌目眦欲裂,起身向前却一个趔趄滑倒在地,瞬间被隧道的黑暗包围。
光线被剥夺之前,她听到枯枝折断的脆响,看到灰雀撞上隧道的钢梁——“咔嚓!”
脖子以上部分消失不见,喷涌而出的血柱洒满了她全身。
很快,阳光重新照在身上。
狂烈的风声忽然消失了,安静得好像只有清脆的啪嗒声。
她缓缓撑起双手,冰冷的血液顺着她耳侧额头滴下,最终在洁白的车顶汇聚成一片。
全都是灰雀的血。
他死了。
“怎么样,喜欢这个见面礼吗?”
“啊啊啊——”
崔承序的话音未落,朝歌已经怒吼着直起身,抬手举枪,毫不迟疑地连发清弹。
“砰砰砰……”
高铁颠簸晃动得似乎恰到好处,崔承序只是轻微移动就躲开了所有子弹。她果断丢掉空枪,朝他最后的落点甩出战术小刀。
仅仅八米的距离,他不应该能闪开。
但他还是躲开了。
那一刹那,朝歌险些觉得自己看到了世界的BUG——崔承序的身体像是蒙上了一道黑色图层,无数复杂的方块字像一条条代码,闪烁着组成了他这个人形。
当代码无规则地滚动后,他原地消失,来到了她身前,一拳挥来。
朝歌猝不及防地摔倒滚落,幸好扒住了空调设备外壳,没有掉下高铁。
她茫然地爬回车顶,全然无法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