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澜盯着千道流的金袍下摆,那布料上绣着的六翼天使暗纹在日光下泛着微光。
他喉结又动了动,指尖还残留着香囊滑落时的触感,粉白花瓣被捏得发皱,像他此刻拧成一团的心。
“大供奉为何要帮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您明知……”
“明知你在骗她,明知小雪在等你。”千道流弯腰拾起地上的香囊,指腹摩挲着绣得歪歪扭扭的樱花图案,眼底浮出一丝极淡的柔和。
“小雪自小性子闷,难得有想放在心尖上的人,她昨晚在斗罗殿外站了两个时辰,说怕你今日来不了,所以务必让我出手。”
他将香囊塞回李安澜手中,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对方的手腕,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魂力顺着接触点漫进来,像层薄纱裹住了李安澜周身的气息。
“这道气息能让你半个时辰内避开所有魂师的探查,包括她。”
千道流抬眼望向教皇殿的方向,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冷意。
“去吧,别让她等太久,至于比比东……我会让她这半个时辰里,没空想起你。”
李安澜攥紧香囊起身时,衣摆扫过地面的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没再回头,脚步却比来时快了数倍,穿过教皇殿的回廊时,果然没遇到半个巡逻的护卫,往常这个时辰,西侧角门总会有两队魂师守着。
城外的樱花林比他想象中更静。
粉白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雪,千仞雪就坐在最大的那棵樱花树下。
素白的裙摆上沾着几片花瓣,手边放着个青瓷酒坛,封口的红绸还没解开。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回头,发间的银饰叮当作响。
看见是李安澜,她眼里的惊惶瞬间化成光亮:“安澜,你终于来了,教皇没有为难你吧!”
“我……”李安澜刚要说话,就被她拽着衣袖按坐在草地上。
千仞雪的手指有些凉,捏着他的手腕不放,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我知道你肯定被她查出来了。”
她咬着下唇,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樱花形状的糕点。
“今早给你塞香囊时就该想到的,她连你每日魂力波动都记着,怎么会察觉不到陌生的气息。”
李安澜看着她把糕点往自己手里塞,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
那是练剑时磨出来的,她总说女儿家练剑太辛苦,却从没停过。
“千道流大供奉……”
“爷爷?”千仞雪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片花瓣,“我之前以为爷爷不会,没想到还是去了。”
李安澜点头,看着她忽然低下头,指尖抠着酒坛的陶土封口:
“他就是这样,总觉得能替我挡下所有事,可他不知道,比比东盯得有多紧。”
她忽然笑了笑,解开酒坛,清冽的酒香混着花香漫开来:
“不管了,先喝酒,这坛樱花酒我泡了三个月,本想等你突破三十级时开封的。”
她倒了两碗酒,递给他时,碗沿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顿了顿。
李安澜看着碗里晃动的酒液,里面映着漫天飘落的樱花,也映着千仞雪眼底的光。
那光里有期待,有担忧,还有些他读不懂的、像樱花一样易碎的温柔。
“明日起,我要寅时去她殿中修炼。”李安澜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恐怕……近期不能再来了。”
千仞雪握着酒碗的手指紧了紧,酒液晃出几滴,落在草地上,很快晕开。
她却忽然仰头饮尽碗中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很轻:“寅时就寅时,我比她起得更早。”
她从腰间解下枚玉佩,是用暖玉雕的小天使,翅膀上的纹路刻得极细:“这个你带在身上,爷爷说这玉能安神,也能……让我知道你是否平安。”
“可是……大供奉说,这可能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李安澜眼神充满着不舍。
话语一出,千仞雪面带笑容的脸颊,顿时暗淡了下来,手中递过去的玉佩也停在了半空中。
“安澜……我可能要离开很久,具体是做什么事情暂且告知不了。”千仞雪咬着嘴唇,依依不舍的解释。
关于潜伏的事情,她不能告诉李安澜,也是防止他修炼会出差错。
李安澜身子一顿,眼神柔弱,同样伸出手握住千仞雪的手掌,“不管你在哪,我依旧会前往寻找你。”
“安澜……”千仞雪耳根微红,把手中的玉佩塞到李安澜怀中,撇过脑袋。
“不要说的这么肉麻,虽……虽然我很舍不得安澜,但是你现在是以修炼为主。”
她本就在一年前可能就要离开,但却是遇到了李安澜,在她生活中给了李安澜给了她朋友,亲人般的温暖。
偷瞄着李安澜,眼中清澈没有杂念,脸上总是挂着洋溢的笑容。
自己遇到修炼不自信的时候,也会鼓励我,给自己带来的感觉,一生都无法忘却。
“我知道你很快就要离开,但是离开之前,我还是想与你一起在月下共度一晚。”李安澜知道,这一别就是许多年不能再见。
即便是被师姐发现,这个险也必须闯。
千仞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