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顺着树叶的缝隙滴落,砸在李安澜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抬起头,望着教皇殿顶端那轮被乌云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月亮,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声压抑的低吼。掌心的雷链还在微微发烫,那是比比东魂力强行压制留下的灼痛感。
就像她的人一样,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要将他从里到外都烙上属于她的印记。
“变”……”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指尖深深掐进树干,树皮的粗糙感却远不及心口的钝痛。他还记得初入武魂殿时,比比东虽冷淡疏离,却会在他修炼遇到瓶颈时,扔给他一本泛黄的魂技注解。那时的她,眼底虽有阴霾,却还残存着一丝属于“师姐”的温度。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点温度彻底被偏执的占有欲吞噬了?
是从他觉醒第三魂技,紫雷耀灭的力量初显锋芒时?还是更早,早到他从未察觉的某个瞬间?“噼啪………”
掌心的雷链突然炸开一串细碎的火花,一道纤细的紫金电光不受控制地窜出,狠狠劈在不远处的假山石上,溅起一片碎石。
李安澜猛地回神,慌忙收敛气息,警惕地看向四周。
教皇殿的夜静谧得可怕,任何一点异动都可能被察觉。
他甚至能感觉到比比东寝宫内那若有若无的魂力波动,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座宫殿,也笼罩着他。
必须变强。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只有比她更强,才能挣脱这令人窒息的束缚,才能试着逃离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时。
忽然,一位俊逸的少年,从树干上倒出。
“嘶,你是谁?”李安澜吓了一跳,看着伴着鬼脸的少年。
“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少年嬉笑一声:“我是供奉殿的光翎斗罗。”
“光翎前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李安澜看着有些淘气的前辈。
光翎斗罗整个身子跳到地面上,伸手揽住李安澜的肩膀,上下闻了闻。
如此一幕,引得李安澜强行挣脱出来,“光翎前辈,你……你刚刚那是做什么?”
光翎斗罗看着李安澜紧张兮兮的样子,“别慌,因为你身上有特别好闻的味道,而且我也是从其他供奉听说过你的事情,所以特来看看你,小雪之前可没少在我们面前吹嘘你哦。”
光翎斗罗笑了一声,上下打量还在警惕的李安澜。
“所……所以光翎前辈只是来看看我?”李安澜试探性询问。
“不然呢?我又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变态,况且你对于当今的教皇冕下,似乎非常头疼?”光翎斗罗坐下来,准备与李安澜说上一说。
见此,李安澜也选择坐下,但并没有说出与比比东相处的情景,只是叙说部分事情和千仞雪离开的想念。
“安澜你还是不一样,能够让小雪如此惦记,你的天赋却又不弱,又能在教皇和小雪两人来回权衡。”光翎斗罗凑上前,少年如光的脸庞,开口继续道:“你若是想念小雪,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能够帮助你你逃脱武魂殿。”
“真的吗?可是光翎前辈这样帮我,又是为了什么,万一被师姐发现……”李安澜完全想不到光翎斗罗愿意帮助他。
“你不要小瞧我,我是武魂殿供奉,比比东也不敢对我怎样,再说我也是封号斗罗,怎么可能没有办法,甚至你这个人,也是吸引我。”光翎斗罗闻着李安澜身上散发的气味。
“我期待你后面的成长,包括你身上的味道为何如此吸引我,真是奇怪?”
光翎斗罗十分疑惑,但却是又找不到原因点。
李安澜也了解不了,但是光翎斗罗这样子,他十分不适,毕竟都是男孩子。
光翎斗罗没有继续动,反而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塞到他手里:
“这是我家乡带来的安神草,泡水喝能睡得安稳些。”,
“包括你说的事情,教皇冕下……有时候心情不太好,但对安澜你,好像是不一样的。”
“就这样,我就不继续久留了。”
随着光翎斗罗的离开,李安澜也返回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李安澜没有立刻休息。
他坐在桌前,将安神草扔进茶杯,滚烫的热水冲开草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他没有喝,只是盯着杯底旋转的叶片,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比比东的话。
“每天卯时来我这里报到。”
卯时,天还未亮。
这哪里是指导修炼,分明是要将他的时间彻底掌控在手里。
他伸出手,紫金色的雷芒在指尖跳跃。
他尝试着调动第三魂技,紫雷耀灭的力量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带着撕裂般的灼痛。
那是刚才被比比东强行压制留下的后遗症。
识海里,雷帝神罚的核心涟漪波动得更加剧烈,像是在愤怒地咆哮。
李安澜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力量在渴望挣脱,渴望毁灭一切束缚。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闭上眼,开始运转魂力修复受损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