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饮泣(1)
铃兰轻步走入屋内,见书案旁的一抹明媚晃神地站着,容色由闲适变为沉重。
恍惚间,端着布匹的手也颤了一颤。
“如梦死了,"默了些许,铃兰喃喃低语,落下的话语似陷入了死寂里,“被活活折磨死的……”
“殿下似是将对姑娘的愤意,发泄在了如梦身上。“这宫女颤声道着每一字,声声泣血,悲从中来。
“如梦还没见今早的晨阳,死于深更夜半”昨夜的一幕浮于思绪里,如梦受了那等残忍的刑罚,应是在她离去不久后便断了气。
楚轻罗静望眸前的女婢,看铃兰的手腕裹着纱布,应也遭受过折辱。“你也受伤了,"她轻声启唇,问向这宫婢,“可还要紧?”听罢忙遮袖掩住伤口,铃兰微摆着头,示意她不必顾虑:“奴婢习以为常,伴于殿下左右本就比伴虎还难,这小伤不打紧。”有何事被想起,铃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一道拿出的,还有一支珠钗:“这是如梦留给姑娘的,让姑娘谨慎一看。”信件…她困惑地展信。
信中字字提及一人,所写的事令她惊诧万分。“户部尚书杨……"轻道着所提之人的名姓,楚轻罗难以置信,微凝着凤眸感叹不已。
“如梦竞与朝廷命官有过一段雪月风花。”未想如梦虽是风尘之女,却是真心爱过一人。此人乃是当朝户部尚书,亦是她一直以来想拉拢的朝中势力。信中所书,当初身处青楼时,如梦已和杨大人私定了终身,两情相悦,彼此情投意合。
那杨大人也愿为之赎身,只是在管事妈妈商谈的当夜,如梦姿色清婉,不料被九皇子瞧上,便被迫入了凌宁殿,有了现下的局面。铃兰轻诉着如梦的生前之言,将此事拜托于她:“如梦说她此生有个遗憾,恳请楚姑娘将这支珠钗交于杨大人。”“她在助我…”
怅然叹下一语,楚轻罗了然地收此珠钗与信函,慎重再道:“物件我收下了。殿下多疑,你还需再谨言慎行些。”
“奴婢告退,姑娘保重自己。”
淡然告上一别,这名宫女便自然而然地退离去,步调与来时一样轻盈,像是伪装得极好。
她沉着提笔,续作起方才未完的墨画,惶恐之绪也因铃兰的到来,平息了少许。
就这样再过了三日之久,仍未听到风吟的消息,她静待耳房内,每日能见着的,唯有送膳食的侍婢。
可她着实食不下咽,心绷得紧,实在没心思用膳,便没碰那碗筷,只沉默地坐于窗台边。
那送膳的宫女再次进屋时,见菜肴未动,顿时犯了难:“姑娘多少也吃上一些,不然奴婢不好向殿下回禀。”
既然如今只能和这宫婢说话,楚轻罗将其唤住,思忖片霎,终是问出了口:“你可知,几日前殿下抓到的刺客,眼下是生是死?”“奴婢不知……“宫女闻语微摇着头,回想了片刻,将所知的尽数相告,“只知殿下将那刺客关在了刑室,无休止地折磨着。”刑室……
如梦曾在室内受尽苦刑的景象荡于心上,她忽地微颤。过去诸多日,风吟怕是熬不过几时。
自他被擒的那一刻,这命数便已注定了。
瞧楚姑娘愣了神,宫婢怕说得不清晰,忙又添上一句:“姑娘恐是不知刑室,就是殿下用来施刑之所,姑娘去过的,在西院的偏房。”她随之遣退了侍婢,让侍婢将碗碟一并端走,原本平复下的意绪再被扰乱。以九皇子的残暴之性,捉到刺客定会无所不用其极,问出幕后之主,将之折磨至死。
风吟许是活不了多久。
她只觉心慌,只觉无济于事,只能等着看九皇子会作何发落。自此又过了两日,楚轻罗在雅房中依旧不言不语,终有宫卫叩门走入,朝她抱了拳。
隔着几步之远,侍卫如实禀报着,随后撤了下:“殿下有令,命楚姑娘去刑室一趟。”
此行定与风吟有关。
她顺势搁笔,理了理裳袖,面色沉稳地阖门而去。她知九皇子是何故唤她,大抵是因风吟快撑不住了。曾想过千万遍风吟受刑时的模样,她本觉得能平静应对,可当真正望见这疯子时,心头仍旧猛烈一震,顷刻间有剜心心之痛弥散而出。那玄衣男子被捆绑于木桩前,四肢被绕了铁链,浑身流淌着淋漓鲜血。地上的血渍已与尘灰相融,再难辨哪一处为他的血迹。他抬目轻望,神情有些柔和,身躯却不受控地颤抖,似乎因失了太多的血,支撑不了多时。
望此明艳端步行来,褚延朔立马绽开笑颜,眉欢眼笑地相迎道:“美人快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你怎么也不辩驳一下?”错怪?
楚轻罗忽感迷惘,不知风吟说了什么话,竞打消了九皇子对她的疑虑。“这刺客招了,说那夜欲行刺的是美人,"褚延朔欢畅道,挥着一把折扇,面容透着捉摸不透之意,“我与美人挨得近了,才不料中伤了我。”荒唐……
竞说是来行刺她的,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茫然未解,直望面前的玄影,欲看清他眸底的思绪。
可望到的,仅是阴冷与杀意。
他誓死未说拂昭,未说关乎她的身世,是在无声护着她最是珍惜之物。他似是……不愿让她因此困扰。
“此人妾身的确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