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太白金星拂尘轻扫,棋盘上代表沙僧的棋子周围,浮现出几缕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星光丝线,如同无形的提线。“有‘天条锁链’在,有这西行‘功德’的饵吊着,再加上金蝉子那‘紧箍咒’的余威…他翻不了天。只是…”太白金星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真君不觉得,那猴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棋盘景象变幻,聚焦在抱着金箍棒假寐的孙悟空身上。
那半开半阖的火眼金睛深处,一丝深沉的疲惫和洞悉的光芒,被太白金星敏锐地捕捉放大。
翊圣真君沉默片刻,暗金甲胄上的星图纹路似乎流转加速。“齐天大圣…终究是块难啃的骨头。五百年的镇压,紧箍的束缚,花果山的‘教训’…都未能磨尽他那点野性。他察觉又如何?大势已成,取经之路便是他唯一的‘生门’。他比谁都清楚,敢有异动,花果山寸草不生。”语气平淡,却蕴含着灭绝一切的冷酷。
“话虽如此…”太白金星捋了捋长须,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此猴心思机敏,野性难驯。他与‘卷帘’之间,因那猪妖一言,似乎…生出了些同病相怜的苗头?此风,不可长。需得寻机,再紧一紧那‘紧箍’才是。”
他指尖一枚黑子落下,位置刁钻,隐隐有困杀白龙之势。
翊圣真君模糊的面容转向太白金星,神光下的目光锐利如刀:“金星之意?”
“流沙河。”太白金星微微一笑,拂尘指向棋盘下方一片浊浪滔天的区域,“八百里弱水,鹅毛不浮。乃是‘卷帘’昔日受罚之地,怨气沉积,业力纠缠。更兼河底暗藏当年‘琉璃盏’破碎时散落的一缕先天癸水精气…此物,对那猴子恢复本源暗伤或有奇效,却也是‘卷帘’心魔执念所在。让他们在此地…好好‘亲近’一番,如何?”
翊圣真君眼中神光一闪,随即归于沉寂。他缓缓点头:“可。一石二鸟。磨砺护法,亦敲打那不安分的猴子。金星布局,精妙依旧。”
他抬手,一道无形的神念波动穿透云层,向下界某处传递而去。
高老庄废墟中,正闭目调息、压制心魔的沙僧,魁梧的身躯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他死寂的眼底深处,那被强行压制的血海怨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骤然翻涌起一丝猩红的涟漪。
流沙河…琉璃盏…癸水精气…
几个破碎的词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他麻木的灵魂。
他握着降魔宝杖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天色将明未明,东方泛起一抹惨淡的鱼肚白。
高老庄的残垣断壁在晨光中更显凄凉。几缕稀薄的炊烟升起,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
唐三藏缓缓睁开眼,结束了诵经。他站起身,掸了掸袈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三位“护法”。
“时辰已至,该上路了。”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沙僧沉默地拔出深陷泥土的降魔宝杖,扛在肩上。
动作僵硬,如同一具被丝线牵引的木偶。赤发遮掩下的脸,依旧死寂,但那死寂之下,仿佛有熔岩在无声沸腾。
孙悟空伸了个懒腰,金箍棒在肩头转了个圈,发出沉闷的破空声。
他瞥了一眼猪八戒,火眼金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呆子,还杵着作甚?等着高老庄给你摆践行酒么?扛上你的钉耙,上路!”
猪八戒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顶门!这死猴子!他挣扎着,试图用现代人的思维去分析、去反驳、去讥讽。
但眉心佛印猛地一烫!一股强烈的“服从”意念伴随着剧烈的灵魂灼痛轰然袭来!
“呃!”他痛哼一声,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屈辱感如同毒藤缠绕心脏。
他死死咬着獠牙,几乎要将它们咬碎,才勉强压下那股本能的反抗和到嘴边的怒骂。
最终,他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含混不清、充满不甘的“哼”声,笨拙地扛起沉重的九齿钉耙。
那钉耙入手冰凉沉重,布满锈迹和污垢,九根弯曲的齿刃如同野兽的獠牙,散发着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一股属于猪八戒本能的、对这件兵器的熟悉感和凶戾气息顺着耙柄涌入体内,与眉心的佛印愿力激烈冲突,带来一阵阵眩晕。
他踉跄着跟上唐三藏的步伐,每一步都踏在泥泞和瓦砾上,如同踩着自己的尊严。钉耙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队伍沉默地走出高老庄残破的庄门。没有送行,只有躲在残垣断壁后无数双惊恐窥视的眼睛。
“翠兰…”一声微弱、干涩、带着无尽眷恋和不甘的低吼,不受控制地从猪八戒喉咙里挤出。
猪妖残留的执念如同跗骨之蛆,在离开高老庄的这一刻猛烈爆发!
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顿,猪头不受控制地扭向高家后院的方向,赤红的猪眼里充满了兽性的占有欲和痛苦。
“哼!”孙悟空一声冷哼,如同惊雷炸响在猪八戒耳边!一股无形的凶煞之气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后心!
“噗!”猪八戒如遭重击,眼前一黑,一口逆血喷出,染红了胸前的鬃毛。
眉心的佛印金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