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玉拿起一支金钗,在指尖轻轻转动。
忽然,她笑了。
笑得有些无奈,又有些……甜蜜。
也罢。
既然这颗心,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那便由着它去吧。
她对着镜子,重新挽了一个精致的发髻,插上那支最华丽的凤钗。
“来人。”
“备宴。”
“本宫要亲自去侯爵府,为我们的冠军侯,庆功。”
她要让他知道,无论他做了什么,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都会在他身边。
……
夜。
侯爵府内,灯火通明。
谢珩终于从宫里回来,他脱下那身沉重的甲胄,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血腥味,仿佛还残留在鼻尖。
他并不后悔。
乱世,当用重典。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只是,杀了这么多人,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
一阵熟悉的幽兰香气,从身后传来。
一件带着温度的披风,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夜深了,风大。”
刘楚玉的声音,很轻,很柔。
她没有提白日的杀戮,也没有问任何关于朝堂的事。
她只是默默地走到他身边,坐下,陪着他一起看月亮。
谢珩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着在月光下,美得不似凡人的刘楚玉,忽然开口。
“公主,我杀了很多人。”
“我知道。”刘楚玉看着他,凤眸里,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心疼。
“他们,都是该死之人。”
“可我……”
“谢珩。”刘楚玉打断了他,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那只沾满了鲜血,此刻却在微微颤抖的手。
她的手,很软,很暖。
“你不是神,你也会累,会怕。”
“但没关系。”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身后,有我。”
“有我弟弟,有整个大虞。”
“你只管往前走。”
“剩下的,我们帮你扛。”
谢珩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不加掩饰的真诚与关切。
心中那点因为杀戮而产生的阴霾,仿佛在这一刻,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他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好。”
他咧嘴一笑,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公主殿下,您这算是……表白吗?”
刘楚玉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猛地抽回手,站起身,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想得美!”
“本宫只是……只是看你可怜,给你点甜头罢了!”
说完,她便像只受惊的兔子,逃也似的跑了。
谢珩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烂。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真是……
可爱得紧。
这女人,平日里张牙舞爪,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男人都踩在脚下。
可一旦被戳中了心事,就跑得比谁都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还残留着她温度的手,心底那点因杀戮而起的最后一点阴霾,也彻底散了。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杀人很累。
但为了守护身后这些人,值得。
他转身回屋,一夜好眠。
……
翌日,金銮殿。
气氛依旧压抑,但与昨日的死寂不同,今日的压抑中,多了一丝……贪婪。
殿下跪着的,不再是那些世家家主,而是换成了户部、吏部、大理寺的各级官员。
他们面前,堆着小山一般的账册。
那是从三十多个世家府邸里抄出来的,记录着他们数百年来积累的财富。
田产、商铺、矿山、盐井……
每一本账册,都代表着一笔足以让一个普通国家眼红的巨额财富。
赵元稷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些账册,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从未想过,这些盘踞在大虞身上的蛀虫,竟然吸了这么多的血。
“陛下。”
户部尚书颤颤巍巍地出列,声音都在抖。
“初步……初步估算,所有查抄的田产相加,足有我大虞朝现有官田的三倍之多!”
“所有金银、珠宝、古玩等,折算成白银,足以……足以让国库,十年无忧!”
“嘶!”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给砸晕了。
就连谢珩,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好家伙,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世家的富裕程度。
这哪是世家啊,这分明是一个个藏在民间的独立王国!
赵元稷的脸涨得通红,一半是兴奋,一半是愤怒。
他看向站在百官之首,一身轻松,仿佛只是来听个响的谢珩。
“谢卿,依你之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