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项川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除了间歇性地抽搐一下,再也做不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哄孩子,比斩杀星空古神还累。
古神至少不会哭。
而且,那该死的任务是一天一次。
这意味着,明天,他还要再经历一次。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把整座城都掀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规律,且克制。
不是胡媚儿那种惊慌失措的乱拍。
项川懒得动,更懒得开口。
门外的人很有耐心,在沉默中又敲了三下,依旧是同样的节奏,不急不缓。
“进来。”项川终于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
门被推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段高挑,长发束成一束干净利落的马尾,面容冷艳,气质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是洛冰璃。
他名义上的另一个手下。
与胡媚儿的娇媚和慌乱不同,洛冰璃身上只有一种东西——效率。
她走到床前三步处停下,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份卷轴和一个用锦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
“公子,这是北荒近三日的‘工作报告’,以及为您寻来的‘供奉’。”她的语调平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像是在汇报一台机器的运转数据。
项川的注意力全被那个长条形物体吸引了。
“那是什么?”
“回公子,此物名为‘静神玉枕’,万年寒玉精英所制,内含安神阵法。枕上之后,可自动调节至最适宜的温度,并且能隔绝周遭一切杂音。”
隔绝……杂音?
项川的身体,终于有了除呼吸外的大幅度动作。
他坐了起来。
洛冰璃见状,立刻将玉枕双手奉上。
项川接过来,扯掉锦布。
一个通体冰蓝、莹润剔透的玉枕出现在手中。触手生凉,一股清润之意顺着手臂蔓延开,让他烦躁的思绪都为之一清。
好东西。
他立刻躺下,将玉枕垫在头下。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玉枕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那股冰凉便迅速褪去,化为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润。整个世界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一个无形的屏障彻底隔断。
窗外的虫鸣,远处的犬吠,甚至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都消失了。
世界只剩下纯粹的、极致的宁静。
项川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声。
这鬼地方,总算有一样让他满意的东西了。
这才是咸鱼该有的配置!
“公子?”洛冰璃见他半天没反应,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项川从极致的享受中回过神,这才想起还有个“工作报告”。
他冲着那份卷轴抬了抬下巴。
“念。”
多看一个字都是对眼睛的亵渎,有工具人,为什么不用。
“是。”
洛冰璃没有半分犹豫,展开卷轴,开始汇报。
“其一,狼皇陨落的消息已传遍北荒。狼族王庭分裂,其麾下三大部族首领为争夺皇位,已爆发数次大规模冲突,死伤惨重。”
项川毫无反应,他正在调整姿势,让自己的脖子和玉枕贴合得更完美。
洛冰璃顿了一下,继续念。
“其二,狼皇麾下最死忠的‘血狼卫’,约三千人,拒绝承认任何新主,已脱离王庭,在北荒边境流窜,扬言要为狼皇复仇。”
项川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这枕头,真他妈舒服。
洛冰璃的语调依旧平稳,但汇报的内容却愈发严峻。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外部势力已开始对北荒进行渗透。南疆巫教的探子,已在黑石城外围出现。东海散修联盟的船队,也出现在了北荒东部的‘无尽冰海’沿岸。”
“南疆巫教?”项川终于有了点反应,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含糊,“那帮玩虫子的?”
“是。他们觊觎北荒地下的阴脉。狼皇在时,曾坑杀过巫教三位长老,双方是死仇。”
“东海那帮人呢?”
“他们为的是‘虚空海眼’。传闻海眼每隔百年会喷吐一次异宝,算算时间,就在近期。”
洛冰璃合上卷轴,静静地等待着指示。
北荒如今群龙无首,内部混乱,外部强敌环伺。这局面,如同一盘即将崩盘的棋局,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她需要公子给出一个明确的方略。
是合纵?还是连横?是先安内?还是先攘外?
然而,她等来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项川平稳的呼吸声。
他好像……睡着了?
洛冰璃的额角,第一次渗出了一丝细密的汗珠。
这位新主人的行事风格,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他拥有神明般的力量,却对一切都表现出极致的漠然。
“公子?”她不得不再次开口,“南疆巫教和东海散修联盟来势汹汹,我们……是否需要提前布局?”
项川似乎被吵到了,不耐烦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