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眉摸着胸口的异样,指尖无意识蜷缩。
……好疼。
*
芸司遥道:“巫医呢?你先处理一下伤口。”
白银嵘捂着汩汩冒血的脖颈,因为失血过多,眼前的光影开始扭曲变形。
“不用巫医。”
芸司遥看着那血止不住似的往外冒,才知道自己刚刚那一下划得有多狠。
她皱眉,道:“压着止不住,你难道还想失血休克吗,我去喊阿朵来……”
白银嵘捂着脖子,笑意从眉眼漫开,连眼瞳里都盛着细碎的光,怪异又扭曲。
“你舍不得我死,我好高兴。”
芸司遥怕他死了自己也得跟着死。
白银嵘忽然垂下头,肩膀剧烈抖动着发出断断续续的低笑,令人毛骨悚然,“你舍不得……你不想让我死,你还爱我……”
芸司遥右眼皮直跳,看着他身体无力地向床边倒,整个人都被血浸透。
“阿朵!”
芸司遥下了床,光脚踩在地上,正打算下楼喊阿朵,手腕却被抓住。
“我不会放你走的。”他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疯狂,“留下来,留下来好不好……”
芸司遥:“你现在失血情况很严重,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让巫医上来。”
他的血吸引了很多虫子。
芸司遥听到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蛇在逐渐朝着这边爬。
白银嵘:“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
他看着芸司遥,“为什么才几天,你就变心想离开我了呢?”
“不是因为你,”芸司遥:“是我不想留在这里。”
白银嵘睁着漆黑的眼珠看她。
芸司遥道:“我去喊巫医来给你止血。”
她转身走到门口,正准备往前推,虚掩着的门“砰”地一声紧紧关上!
推不开。
芸司遥用了点力气,
还是推不开。
她眼角余光看到一点银色闪过,转过头时,看到白银嵘脖子上趴着三四只银蝶。
它们贪婪的吮吸着他的血,又治愈着他的伤口。
白银嵘静静地看着她,没头没尾的话像是从迷雾里飘来,声音低的近乎呢喃。
“鞭刑是真的很痛。”
整整四十鞭,打得皮开肉绽,是真的很痛,不是装的。
……芸司遥真的爱他吗?
如果爱,为什么会离开呢?
白银嵘嗓音低沉沙哑,字字清晰。
“你背弃承诺,按照寨中的规矩,是要被下蚀忆蛊的。”
他摊开手心,一只白色的虫子趴在掌中。
“想出寨的唯一办法,”白银嵘抬起漆黑的眼,“自愿吃下蛊虫,离开。”
白色的蛊虫摇晃着触须,森白的甲壳在光线下泛着粼粼冷光。
芸司遥是知道蚀忆蛊的,但她从没见过这蛊虫长什么样。
房门外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是阿朵,她听到了芸司遥在喊她。
“阿姐!”
阿朵急切的拍门,「巴代雄!巴代雄……开门!」
她平常是不敢忤逆白银嵘的。
房间的门锁被蛇紧紧缠住,阿朵拍着门,生怕两人在里面闹出什么事。
白银嵘五指蜷缩,将蛊虫收了回去。
银蝶从它脖颈处散去,伤口明明好了,他的脸色却依然苍白如鬼。
阿朵推门进来,看到白银嵘满身的血,惊了一跳。
“巴……巴代雄?怎么那么多血,您受伤了?!”
白银嵘站起身,他的眼眸不知不觉间又变为了冰蓝色,映着蛇纹,漂亮的银饰也沾了血。
他没想给芸司遥喂蚀忆蛊,也不可能这么做。
长久的沉默。
白银嵘不再多说什么,抬起虚浮的脚,走到门口。
「桌上的饭让她吃了,等下又冷了。」
这句话他是用苗语和阿朵说的。
他留在这里,芸司遥也不会动筷子。
阿朵看着人离开,才抿了抿唇,“阿姐,你们,吵架了吗?”
芸司遥逃跑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阿朵不懂她为什么要跑,明明昨天下午,她们还一起在集市上给巴代雄挑选生日礼物,她怎么能这么狠心,说走就走了呢?
“巴代雄,很喜欢你,他会,对你很好的。”阿朵说:“他不会,给你下蛊,也不会伤害你。”
金蚕蛊只传给每任祭司。
芸司遥的病刻不容缓,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仍不见好转。
苗疆金蚕蛊,可治百病。
可这金蚕蛊哪是那么容易得的?
它是寨子里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圣物,是象征,几乎不可能会用在一个汉人身上。
白银嵘身为祭司,不顾族内规矩将金蚕蛊用在了一个汉人身上,理当受罚。
那鞭刑并不完全是作秀。
白银嵘有治愈的能力,但没有麻痹痛觉的能力。
放走几个外乡人,不至于让白银嵘当着这么多寨民的面公开行刑,用掉金蚕蛊,才是真正的处罚原因。
梁图索那句“待她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