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丝寒意。唐昭临扶住她的肩膀。
阿妤这才惊魂未定地从内堂奔了出来,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们是为昨晚的盐来的呢!”
修文走了过来,脸色凝重:“虽然他们这次看起来不像是为盐而来,但行事如此嚣张,直冲我们客栈,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们提及县丞杨庆藩,又如此有恃无恐,显然是有备而来。”
唐昭临脸色阴沉:“他们这是看准了唐门已覆,雨坪镇无人能制约他们,便想趁机将势力渗透进来。只是,为何偏偏选中我们这间新开的客栈?”
宁云栖沉吟道:“敲诈新铺子是地痞流氓的惯用伎俩,以此立威,并试探我们的底细。但陈雷言语间对我们客栈的位置颇为看重,又急于让我们成为他们的‘点’,这背后……恐怕不只是单纯的勒索和贩卖私盐那么简单。”她目光扫过众人,“这浑水,比我们最初预想的,还要深。”
夜色如墨,彻底吞噬了雨坪镇的喧嚣。江湖门客栈的大门早已紧闭,只留下一盏昏黄的灯笼在檐下随风微摆,映照着门前被马蹄践踏得凌乱不堪的泥地,无声诉说着白日里的那场风波。
客栈后院,靠近厨房的一间狭小账房内,油灯的光晕在四壁间跳跃,四人的身影被拉得忽长忽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膳余温,却驱不散那几乎令人窒息的凝重。
“那个姓陈的混蛋!”阿妤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愤愤道,小拳头攥得发白,“仗着有县丞撑腰就无法无天!可镇上值得他‘关照’的店铺也不少,为何偏偏就缠上我们这初来乍到的?”
阿妤带着孩子气的疑问,却像点亮黑暗的一点火星,让其余三人心思各异。修文眉头紧锁,手指习惯性地摩挲着鼻梁骨,沉吟道:“阿妤这话,倒提醒了我。按理说,我们客栈新开,生意未稳,既无老店的根基,也无特殊的门路。陈雷强逼我们合作贩私盐,看似霸道,但细想之下……这份‘投入’与他预期的‘收益’,似乎并不完全对等。除非……”
宁云栖一直静静地听着,此刻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声音清冷而沉稳,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除非,他看中的,并不仅仅是利用客栈做掩护这点‘便利’。”她顿了顿,像是在引导众人回忆,“你们可曾留意,陈雷今日闯入时,他的目光……是否在某些地方,停留得久了些?”
唐昭临眼底精光一闪,迅速在脑中回放白天的画面。陈雷的视线扫过大堂,最终落在宁云栖身上,但那看似随意的目光,确有几分刻意地掠过通往后院的月洞门,以及靠近后院的那几根承重柱。他出身唐门,对人的视线落点和身体语言极为敏感。“他的视线,确实在后院方向和客栈的几处关键结构上有所停留。”唐昭临低声道,“他手下的站位,也隐隐有封锁后院通道的意图。那不像是单纯的威慑。”
“后院?”阿妤更茫然了,“后院能有什么?”
“现在或许没什么特别的,”宁云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语调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带感情的推测,“但焉知过去没有?我们盘下这家客栈时,前任老板走得仓促,账目也有些不清不楚。我当时只以为是经营不善急于脱手,现在想来……”她微微停顿,留给众人思考的空间,“或许,并未如此简单。”
修文脸色微变,接口道:“宁姐姐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两天采买时,听杂货铺的老王头闲聊,说起这家客栈风水似乎不太好,换了好几任东家,其中有一任,好像是……惹了官非还是江湖仇杀,总之是突然消失了。镇上有传言,说那人可能在客栈里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甚至挖了地窖,只是传言虚无缥缈,一直也没个实证。”
“地窖?赃物?”唐昭临的呼吸微微一促。盐帮!私盐!隐蔽的储藏点!线索瞬间串联起来。“若真有地窖或暗道,对于需要秘密转运私盐的盐帮而言,价值无可估量!”
宁云栖缓缓颔首,语气依旧冷静,却带着一种洞悉后的了然:“看来,这才是陈雷真正的目标。他怀疑,或者有某种线索指向,这家客栈藏有秘密。今日的威逼,名为合作,实为试探和渗透。他提及知县与县丞的关系,与其说是炫耀,不如说是在封死我们寻求官府庇护的念头,让我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方便他从容下手。他给我们一天时间,也是在观察我们的反应。”
“这个老狐狸!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阿妤恍然,气得脸颊通红。
“如此一来,”修文面色凝重,“我们之前的应对之策,便要做些调整了。”
“不错,”宁云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但语调依然控制得很好,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沉静,“既然他贪图的是未知的‘秘密’,那我们便要让他相信,我们对此一无所知,且只是贪图眼前小利的普通商人。这反而给了我们周旋的余地。”她看向唐昭临,“那间废弃的柴房,依然是我们的棋子。明日他再来,我们便‘勉强’应下,但要表现出极度的不情愿和对风险的恐惧,以此索要‘保管费’,让他加深我们‘唯利是图、鼠目寸光’的印象。”
“让他以为,我们只看到了柴房这点蝇头小利,却忽略了客栈本身可能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