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更窄的夹道,堆放着一些破烂的筐篓和废弃的木料,形成了一个短暂的视觉死角。这条夹道通往后街,偶尔有人抄近路穿过。
机会!
她迅速付钱买下了那捆麻绳,将它随意地搭在胳膊上,然后像一个急着去后街办事的镇民一样,步履匆匆地拐进了那条夹道。一进入夹道,她立刻放慢脚步,身体紧贴着“通达货运”院子的外墙,墙体粗糙的砖石硌着她的肩膀。这里的噪音被墙体隔绝了一部分,那三个人的交谈声变得清晰了一些。她将身体藏在一堆半人高的破筐后面,只露出一只耳朵和半边眼睛。
“……必须送到黑风坡,交给我们大当家。”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正是那两个悍匪中的一人。
“放心,二位好汉,”钱管事的声音带着刻意地讨好,“楼主交代了,绝不能出纰漏。孙德才那边已经快撑不住了,明早,东西准时送到。还是老地方交接?”
“嗯,老规矩。钱管事,你们楼主也真是……费这么大劲,图什么?”另一个悍匪的声音略显低沉。
“这……就不是我们下面人该问的了。”钱管事的声音压得更低,“总之,人质在你们手上多一天,我们就安稳一天。切记,看紧了,别让他跑了,也别伤了他性命,坏了楼主的大事!”
“嘿,进了我黑风坡的地盘,阎王爷也得让三分!跑?他插翅也难飞!”
黑风坡!
人质!
楼主!
明早送“东西”!
所有的关键信息都对上了!唐昭昭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醉仙楼果然是幕后黑手,他们雇用了黑风坡的流寇绑架了孙德才的儿子,就关在那个凶险的贼窝里!而且,他们之间还有后续的交易!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潜伏。又过了一会儿,谈话似乎结束了。那两个悍匪对钱管事拱了拱手,牵起骡子,吆喝一声,便汇入西市的人流,朝着镇子西门的方向去了。钱管事则在原地站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衣冠,又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匆匆从院子正门离开,混入人群,消失不见。
确认目标都已离开,唐昭昭才缓缓从破筐后直起身。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到一阵寒意。黑风坡,那可是真正的龙潭虎穴,盘踞着杀人不眨眼的悍匪,防守必定森严。
江湖门客栈厢房内。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又迅速合拢,插销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唐昭临、宁云栖和阿妤几乎同时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门口气喘吁吁、脸上还带着未擦净灰痕的唐昭昭身上。她那身粗布衣裳和略显凌乱的头巾,与平日里干净利落的模样判若两人,更添了几分奔波后的风霜。
“查到了。”唐昭昭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她快步走到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气灌下大半,才平复了些许呼吸。屋内的空气仿佛随着她的话语凝固了,三人的目光紧紧锁着她,等待下文。
“是醉仙楼干的。”唐昭昭放下茶杯,声音压低,但字字清晰,“他们雇了黑风坡的悍匪,绑了孙德才的儿子。人质,就被关在黑风坡!”
“黑风坡?”唐昭临的眉头瞬间拧紧。这个地方在蜀州地界臭名昭著,盘踞着一伙心狠手辣的悍匪,多年前是父亲唐琢之带人围剿把他们赶出了蜀地。
“不止,”唐昭昭继续道,眼神锐利,“我听到他们交接,醉仙楼的钱管事和两个黑风坡的匪徒。他们说明早还要进行什么‘东西’的交接,就在老地方。钱管事叮嘱,人质必须看紧,不能伤了性命,怕坏了他们楼主的大事!”
醉仙楼的幕后指使,黑风坡的悍匪,被扣押的人质,还有即将进行的秘密交易——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勾勒出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危险的局面。
“那……那我们快去找陈墨统领!”阿妤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惊慌和一丝希冀,“黑风坡的土匪啊,我们怎么对付得了?陈统领武功高强,手下又有卫兵……”
“不行。”唐昭昭立刻否定,语气斩钉截铁。
“报官呢,绑架可是大罪。”宁云栖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轻轻摇了摇头,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行,都来不及了。”
她看向唐昭昭,解释道:“报官?从报案到府衙受理、调查、调集人手,需要多少时间?黑风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府就算出兵也要周密部署。等到他们行动,人质恐怕早已被转移,或者……更糟。而且,”她的目光扫过众人,“一旦报官,事情闹大,醉仙楼必定警觉,我们想暗中行事就更难了,甚至可能暴露我们真正的目的。”
接着,她转向阿妤,继续道:“至于陈墨统领,他的职责是保护‘祥瑞’,这是最高指令,不容有失。这次绑架虽然与客栈有关,但究其根本,是江湖恩怨和地方匪患。除非能证明此事直接威胁到‘祥瑞’的安全,否则陈统领很难动用官方力量介入。强行要求,不仅可能被拒,还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打草惊蛇。”
宁云栖顿了顿,目光落在唐昭临和唐昭昭身上,语气沉静却充满了力量:“所以,官府和陈统领这两条路都走不通。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明早他们交易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