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恼羞成怒要教训她怎么办呢?
“你不用和我道歉。"戚流语气却突然变得平静,一下子把扶琅拉回现实,他甚至微微叹气。
“是我,对不起你。”
危险。
扶琅本能地察觉到不对,戚流在她逃开前一秒抓住她,他看着人,缓缓说:“你看,我不放手,你是走不掉的。”扶琅被软禁了。
说是软禁,但好像和以前也没有太大区别。戚流是最年轻的渡劫期修士,号称千年难得一遇天才,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整片东崇大陆,谁见了都得规规矩矩称声"老祖宗"。扶琅插翅难逃,何况她还没有翅膀。
看,就是这么不公平。
扶琅扔掉戚流亲手做的桃花酥,嫌不够,又用力踩了两脚,桃花谷很大,再往外是嵘嵬峰,但无论她躲到哪里,戚流都能找到她。“我看到你就讨厌!恶心!吃不下饭!你,立刻滚出我视线!”全天下,大概只有她敢这么骂渡劫期修士,并且毫发无伤,扶琅苦中作乐地想。
“你说得对…“戚流慢慢开口,他笑道,“我们先吃饭,不要赌气不吃饭,好不好?”
扶琅还是很气愤,但她确实饿了。
总不能和自己身体作对,她想,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付戚流。扶琅有时候觉得,自己和戚流大概是一对…呃,怨侣?愈纠缠、愈不休,愈牵扯、愈折磨。
修士生命漫长,岁月孤寂,大家又没断情绝爱,所以互相看对眼、结为道侣的大有人在,但极少有人选择正式结契,毕竟岁月太漫长了,谁会永远陪着谁何况与大道相比,儿女私情不值一提,结契,反而是束缚,更多的是一别两宽,保持体面。
扶琅这些年就听过不少修士的风流韵事,尺度之大,令她汗颜。她暗自期待戚流也能早日“想通”,可惜失望了,她没等到戚流想通的那一天,反而等来了结契。
道侣结契,以天地为证,万物起誓,除非身死,否则谁来都解不开。扶琅手腕内侧多了几朵粉红的小花,和戚流的贴合在一起,正好形成一簇互相纠缠的桃花枝。
“……恶心、碍眼。"扶琅评价道。
戚流笑容浅淡,她骂人的本事始终没有长进,翻来覆去,还是那几个词。“对,我是烂人,为了留住你,不择手段。“他近乎温柔地说,“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所以你要再强大一点,或许杀了我,你就自由了。”扶琅不说话,只瞪着他,一双澄澈的眼睛,因为怒火燃烧而滢亮。七月初七乞巧节。
人间正是华灯初上,街市彩旗猎猎。
扶琅带着侍女出游,她心情难得放松,虽然戚流定是在某个角落窥伺,但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侍女笑着递给她条五彩绳,“这是我亲手缝的,戴上后,七娘娘就能保佑姑娘事事顺遂。”
扶琅赞叹:“好漂亮,等我学会了,也给你缝,还是明年这个时候,换我送你!”
侍女轻笑颔首。
后来,扶琅总在想,她当时应该在街市小摊买一条,虽然比不得亲手缝制有意义,但总比再没机会送出去好。
扶琅难得下山一趟,乞巧节过后又在镇上逗留了几日。第三日时,事故突生。
客栈二楼住有捉妖人,不料符咒松动,狼妖从红娟中逃出,从二楼跃至大堂,毁坏桌椅无数。
捉妖人是新手,第一次见此情景,足足愣了两息,方才手忙脚乱拿出捉妖铃。
狼妖被激怒,愈发残暴,直直冲向人群。
扶琅也在人群中,身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她不得不祭出剑。因为打心底厌恶,所以在桃花谷,她从未好好修炼过,剑术更是半吊子水平,勉勉强强拦下狼妖一击。
侍女挡在她身前,急道:“姑娘快走!”
“你先走。”
扶琅想说加上捉妖人,她或许能再撑会儿,但还未说出口,戚流现身将她揽入怀中,他随手执起地上竹筷,化为利箭,直直贯穿狼妖胸口,竟又钉在后方木板,入木三分。
狼妖胸膛破开碗大的血口,踉跄倒地。
一击毙命。
戚流擦净她脸侧不小心沾染上的血珠,低声安抚道:“没事了,别怕。她不让他离她太近,否则又要不开心,好在他来得及时,否则……戚流不敢想象后果。
扶琅望着他,没有劫后余生的欣慰,反而面色苍白。她推开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侍女身边,看见侍女后背四道深可见骨的爪印,正源源不断冒出刺眼腥臭的黑血。
“姑、姑娘,我好、好疼。“侍女细声哀叫,又哽咽道,“但姑娘没事、就好。”
这一下,是侍女替她挡的。
但如果没有戚流,她或许能救下她。
“你先别说话,不要动。“扶琅眼底蒙上层薄薄水雾,求到戚流头上,“你救她,我求求你,你不是渡劫期吗?你肯定能救她。”戚流说:“狼妖爪上含毒,现在毒入心肺,我也无可奈何。”“怎么会,你不是渡劫期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肯定有办法的!”“医毒之术,我并不擅长。”
扶琅喃喃:“那我们去找医修,对,去找医修解毒。”戚流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