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野提了热水出了营帐,薛疏月离开的时候再次路过裴昭野的营帐门口。
只听见里面传来闷哼声,透过营帐的剪影,薛疏月猜测应该是在换药,似是在忍着痛,血腥气更加浓重,那热水可能是为了清洗伤口所用。
薛疏月告诫自己,无论裴昭野受多重的伤,有多痛,都跟她无关,她只想知道那黑色图腾是何人,灭门之仇,她要找谁去报。
至于多余的愁绪和动容,便同她薛家上下几十口人一同埋葬吧。
关押嫌犯的营帐,门口戒备森严,她一无关人员要想接近必然没有可能,但她可以接近裴昭野,事到如今,怕是只有这一种办法了。
因有军营坐镇,近日的山匪销声匿迹,薛疏月帮着大娘做绣活,在绣品上留下一些独特的印记,那是薛家人独会的苏绣技法,若是薛家人看到了,必定会寻法子联系她。
难道她薛家人真无一所存吗?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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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疏月心灵手巧,甚得众将士喜爱。
她总是笑意盈盈的对待大家,军营中有将士受伤也会主动帮忙,也有许多年轻气盛的新兵蛋子,一来二去的,不少将士都前来示爱,也顾不上薛疏月这寡妇的身份了。
翌日,薛疏月刚刚掀开营帐,就看到突然有胆大的将士在她的营帐前放了一束娇艳欲滴的山花,她只好微笑着拒绝,“对不起,这位将士,我对你无意。”
但薛疏月虽然拒绝了,这群将士们的示爱就变得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帐前每日都会有鲜花,任谁路过时都能闻到一阵芳香。
裴昭野只是碰巧路过薛疏月的营帐,便看到一个小将士刚操练完就把鲜花送到了薛疏月的门前。
近几日裴昭野路过,这帐前的花就没有断过,偶有几次薛疏月在,还跟送花的将士相谈甚欢,她夫君尸骨未寒,这样成何体统?
这附近山上的花,怕都是要让这群将士薅秃了。
“你,站住。”
那小将士被吓了一跳,差点把花都扔了,见看过来,急忙把手中的花藏到身后,“怎么了,将军?”
“平日不好好练习,居然在想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你今日加练,我看着你。”他声音严厉,面色冷峻,将小战士吓的剑都没拿稳。
“回将军,属下只是看花开的好看而已,让月姑娘看看,别无他意。”
“加练。”裴昭野大手一挥,散发出凌人的气势,那小将士灰溜溜地离开去操练了。
薛疏月闻言笑了一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格外突出,二人都看过来,薛疏月连忙又装作那副娇弱模样,她乖巧地行了下礼,“将军”。
裴照野看了她一眼,神情冷峻,薛疏月被看的发毛。
怎么了?薛疏月不明所以,不过是军中弟兄们的私生活而已,难道他一个大将军连这都要管。
*
彼时薛疏月正在溪水旁浣衣,乌黑秀发随意垂落,在黄昏下散发金灿光芒。
她嘴里前几日最爱听的戏曲,身着粗布麻衣,直到前方有阴影,她才知道身后有人接近,她猛地抬起头。
他声音冷淡,目光如冰刃般刺向她,不甚友好,“夫人既在军中,当恪守本分。有些心思,怕是不该生吧?”
薛疏月睫羽剧颤,以为裴昭野发现自己自己意图探查那图腾的秘密,如受惊的蝶翼,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然:“妾身并无此意!”
“你夫君尸骨未寒,”裴昭野打断她,语含讥诮,“若知你如此急寻新枝,九泉之下,岂不心寒?收起那些心思罢。”
“……是,妾身知错。”薛疏月深深垂首,然后心思稍定,原是这件不足为提的小事情,但那些将士对她献殷勤,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烦恼,何不就此解决了这件事情。
裴照野转身想要离开,但是却被薛疏月叫住,“将军!”
“还有何事?”他手上执着长剑,语气不是很友好。
“妾身在军营中,从未与军中将士有过不轨行为,将军不分是非黑白,便怪罪妾身,那是没有道理的。”眼前女子挺起脊梁骨,鼓足勇气说。
“将军何不花些时间,对军中将士多加约束,妾身念及夫君往日情分,拒绝不得。对将军此番指责,倍感无辜。”她撇撇嘴,十分委屈,
裴照野拧眉沉思片刻,然后说道,看着她这幅样子,捂住嘴轻咳了一声,“本帅知晓了。”
第二天,裴昭野在军队里下了令,操练加倍,军中的将士怨声载道,哪里有什么时间去山中采花,薛疏月营帐门前的鲜花也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为了找寻这黑色图腾的消息,薛疏月便在裴照野门口踯躅不定。
此刻裴昭野刚训完士兵,回到营帐翻看卷宗,这时刚好有士兵前来汇报,薛疏月见状,赶紧躲到角落处,但距离还是太远,隔着营帐的帘子,她听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士兵出来了,薛疏月赶紧躲起来,不料这时候却踢到了脚边的石头,她想趁裴照野没发现的时候悄悄离开,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谁?”裴昭野走了出来,见薛疏月怯生生帐外唤着:“将军。”
她依旧还是一副素色麻衣,只不过今日是黑衣,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