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啊?为什么呢?”
“因为不熟。”
话音落下的瞬间,摄影棚入口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骚动。
江砚舟后背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僵硬地转过去。
江知雾穿着一身杏色连衣裙站在逆光里,裙摆还沾着些微尘,显然是一路快步走来的。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卷发,看到被镜头包围的人时,换上得体的微笑,从容不迫走近——
然后,抬手就给了江砚舟的脑袋一下。
清脆的一声响后,摄影棚里顿时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有江知雾神清气爽,仿佛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没用的东西,叛逆点也就罢了,一来就听见这小子大放厥词,简直欠收拾。
众人屏住呼吸,纷纷偷瞄着被打那位的反应——
只见江砚舟抬手捂着脑袋,指缝间漏出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唇角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正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声音带着别别扭扭的委屈:“你来了。”
主持人怀疑自己眼花了。
她没看错吧?真的没看错吧?
刚才还浑身带着 “生人勿近” 气场的顶流,在挨了姐姐一下之后……居然露出了藏都藏不住的、带着点傻气的笑?
江知雾没再理不成器的弟弟,礼貌朝主持人团队道别后,转身往摄影棚走。
江砚舟小跑跟上,脚步莫名轻快。
摄影棚里的布景早已搭妥,柔光箱的光线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
摄影师扛着设备,对着姐弟俩一顿咔咔猛拍。镜头前的两人,每一帧都自带镜头感,根本无需费力调整角度、调试光线。
拍摄一结束,江知雾就在保镖的护送下,踩着细高跟离开摄影棚。
“伞给我。”
江砚舟极其自然地从保镖手中接过伞柄,“嗒”一声轻响,将伞面倾斜,恰好遮住姐姐头顶的阳光,动作流畅得自己都未曾察觉。
江知雾侧头瞥他:“不是说我们不熟?”
江砚舟浓密的眼睫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别开视线,硬邦邦地回道:“谁让你来得那么晚。”
“哦?你觉得我不会来?”江知雾下了定论,“姐姐在你心里就这么没诚信?”
不知这句话触到了江砚舟哪根神经,他忽然抿紧嘴唇,彻底不说话了。
看着弟弟那副沉默倔强的身影,江知雾心底涌上一股无奈,无声地叹了口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似乎在她毫无觉察间,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弟俩,现在却连好好说句话都成了难事。
阳光洒落在伞面上。江知雾正思忖着这场不知尽头的冷战还要持续多久,一旁的江砚舟却陡然僵住了。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副驾驶座一侧被随意塞在门内侧储物格的物品上——透过深色车窗,仍能辨认出那是印着大大的医院标识的纸张。
“江知雾……”
“嗯?”
江知雾循声抬头,有些意外于他声音里的异样。
顺着他那几乎凝滞的视线,她看到了那份被自己塞在车门边、露出一角的体检报告单。
“你刚才……”江砚舟艰难地吸了口气,每一个字都仿佛从齿缝里挤出,“其实是……去医院?”他转回头,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正飞速褪去,连嘴唇都泛出苍白。
“做了个体检。”江知雾应得干脆,有些不解他突然的凝重。
“所以……”江砚舟声音里的颤抖再也抑制不住,“你生病了?”
江知雾一愣,随即目光下移,落在他发颤的指尖——他正勾起放在体检单旁边的那个装药的塑料袋。
她静静看着对方将袋子提溜起来。
透过印着医院广告的磨砂袋面,几盒方方正正的健胃消食片在里面隐约显露出轮廓。它们隔着不算透明的包装袋层层叠叠地码着,乍一看去,倒真像是什么治重症的处方药。
看看那袋健胃消食片,再看看眼前的弟弟——明明前一秒还冷得像块万年玄冰、此刻眼眶却红得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江知雾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