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昕打量他,同样下山走了一夜的路,自己浑身污脏,像是泥地里趟过的。他几番与人交手 ,却衣饰整洁,丰仪过人。
难道有洁癖?
叶昕立刻伸手在床上摸了两下,大声赞叹,“好整洁,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姜维麟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
叶昕问道:“晚上怎么睡?”
姜维麟道:“我睡榻。”
小小奸计得逞,叶昕暗笑。
没过一会儿,药童送来食物,一笼包子,两碗豆汁,还有四块蜜枣糕,都是平常吃食,但甜香阵阵,勾的人胃口大开。
姜维麟抓着叶昕一起净手。
药童端走脸盆时,回头看两人并肩坐在桌前,打个了寒颤,暗自腹诽,没想到走江湖的好汉也好男风,真是乌烟瘴气。
两人都是惯常用右手,抓在一起实在不便,叶昕在夹包子第二次掉落时,终于忍不住了,嚷道,“天权君,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吃东西都不舒服。你先放开我,让我吃个爽快。这点距离你还怕我逃了不成。”
姜维麟松开手。
叶昕立刻窜起坐到对面大快朵颐。
姜维麟眼睛不便,吃东西速度就慢许多。叶昕见他伸手确认桌上东西的位置,等第二次再伸手时,分毫不差,几乎叫人看不出他眼盲的事实。
两人用完饭,没一会儿药童带人送了木桶进屋,盛入热水,还准备了两套干净衣服,他道:“两位贵客梳洗一下吧,师傅说了,不能慢待两位,需要添水喊一声就是,院子里有人守着。”
姜维麟客气道谢。
叶昕都嫌弃自己脏,早就想洗洗了,眼下没有江湖中人,她也不用一直泥土糊着脸,走到哪都惹人白眼。冲到水桶边,她伸手撩了撩水,回头问,“我们谁先洗?”
姜维麟本来已经走到屏风后,听见撩水声,蹙了蹙眉头,退了回去,道,“辛兄先洗吧。”
果然洁癖的厉害,叶昕得逞地笑,解开腰带就脱衣服,直到坐进浴桶里,热水抚慰全身,她长叹一声,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女人。再一想,同室而居的是个瞎子,还担心什么。
她散开头发,先洗一把脸,又摸到木桶旁放着一个木盘,上面有几颗龙眼大小的弹丸,乌黑带光,透着草木淡香。她拿起一个,试着洗头,清洁极为有效。
洗完头发再洗身体,叶昕低头一看,不禁叹气,真是一马平川——这具身体练的不会是天山童姥的功夫吧?她一面叹息一面忧愁,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到底怎样才能回去?
姜维麟失去视觉,五感更为敏锐,屏风后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他不明白,为何有人洗澡能那么多动静,一会儿翻来覆去,一会儿感慨叹息,就连穿衣服都折腾许久,听声音就知她衣服穿上脱下,腰带系上脱下。姜维麟眉头拢起,简直想问她做什么。
忽然,一阵清新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姜维麟几乎能感觉到隐约的水汽靠近。
“我洗好了,叫人来换水吧。”叶昕道,冲门口喊一声,果然立刻有人应声。
药童带着一个打杂的下人进来换水,姜维麟端坐在旁,腰背挺直,如同一株劲松。药童从未见过这样气度沉静却轩昂之人,转头再瞅一眼叶昕,她正背着身子用帕子绞湿发。
犹带着水汽的头发乌黑亮丽,更胜过上好的绸缎。
药童心想,那么邋遢一人头发居然如此亮丽。正暗自感叹一句,叶昕转过脸来。药童瞥到她的脸,瞬间有些呆滞。
叶昕见他们辛苦换水,礼貌的微笑示意。
药童猛地低下头,提着水就往外走。直走到院子外,才大大喘出一口气。乖乖隆地洞啊,世上居然有那么好看的男子,难怪要搞男风。他刚才心跳都差点漏了……
换好水轮到姜维麟去洗澡,叶昕擦着头发在想是溜还是留。
两条路都有风险,一时很难权衡。
姜维麟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叶昕抬起头,“怎么了?”
姜维麟道:“得罪。”
一听就知不好,他已经伸出手,点了她腿上两个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