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笙随便点了个伙计道:“领着谢姑娘上楼继续挑。”
转而又看向谢枕欢道:“我还有些事,你先去玩玩,随便挑别拘着。”
谢枕欢被伙计领着,三步一回头,忍不住提醒道:“嫂嫂,哥哥最爱你调的雪中春信,这次我再替你带给他吧。”
一提到谢辞昼,林笙笙一个头两个大,扶额道:“好,我记着呢。”
终于打发走谢枕欢,朱掌柜嘴角含笑还未开口,只见林笙笙身后走来一人,忙走上前迎了。
“荨娘,这次怎么隔了一个多月才来?”
荨娘一身黛蓝色布衣,清丽淡雅身形纤弱,年纪轻轻眉间带着一丝愁道:“家中母亲病了,这些日子告假,也就没来买香丸。”
“这位是?”林笙笙见朱玉颇重视这位荨娘,想必是常客又出手阔绰,可是看她穿着并不像大户人家姑娘。
朱玉热心介绍道:“荨娘是吴大人家四司六局的司香女使,吴大人家喜事多也阔绰,荨娘月月来咱们宝香楼买香。”
林笙笙点了点头,吴真,当朝中书侍郎,家族庞大,家中妻妾成群,儿孙遍地,这个月老的小的嫁娶下个月又有满月酒,确实喜事多多。
荨娘上前行礼,因着方才听见几段谢枕欢与林笙笙的对话,便恭维道:“林姑娘与谢家公子伉俪情深,连配香丸这些事谢公子都如此依赖姑娘,真叫人羡慕。”
哪壶不开提哪壶,林笙笙扯了扯嘴角道:“过誉了。”
荨娘热络道:“过些日子吴大人家喜宴,遍邀云京各家公子姑娘,届时林姑娘带着妹妹来看看,也是热闹。”
各家请帖以及各家贵人的喜好她早已烂熟于心,自然知道林笙笙与谢枕欢也在其中。
林笙笙笑着答应。
去自然要去,最好是挑个好郎君给枕欢,叫她别像前世那样郁郁寡欢受尽磋磨了。
只是这次喜宴,若她没记错,谢辞昼也会去。
那时候她还撞见他与......
算了,想他做什么?左不过又是伤心一场的事。
林笙笙收回思绪没了攀谈的兴致,“既如此,朱掌柜你同荨娘去选香丸,我去二楼雅间等你。”
随手取了些现成的雪中春信,林笙笙便闲坐在窗边喝茶。
市面上现成的雪中春信更重柔和,而谢辞昼喜欢冷冽一些的味道,所以前世她每每调配香丸时便会多加一些樟脑,尝试许多次才得了最合适的配比。
如今用不上了。
两盏茶后,朱掌柜还没来,窗外楼下传来一阵暗暗攀扯声音,林笙笙探出头看。
只见一名醉醺醺的布衣男子蓬头垢面,正扯着朱玉的胳膊,朱玉拉着男子来到僻静角落,从袖子里掏出一袋子钱递过去,那男子掂量掂量嘟嘟囔囔似乎还是不满足,几番纠缠后才离开。
朱玉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静静站了片刻才重新走入宝香楼。
“佩兰,取些银钱来。”林笙笙重新坐着喝茶。
前世她与朱掌柜不熟,却也听说了她那位酒鬼丈夫败光家中财产又把女儿卖出去做妾这些事,最后还是母亲闻信将小姑娘赎回,然而酒鬼不知悔改,赌性越来越大,林家遭难自顾不暇无心搭救。
再后来究竟怎么样,林笙笙也不知。
同朱玉对了会子账,又盘算一番下个月要购入哪些香料,再抬头时日头正盛,已是晌午。
朱玉被林笙笙这认真劲唬住了,拉着她直问在谢府是不是短了吃穿用度,不然为何如此操劳铺子的事。
从前林姑娘在母亲父亲的庇护下,哪里这般劳累过。
林笙笙摇头笑道:“我好着呢,倒是朱掌柜最近又添白发,眉眼间愁思尽显,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朱玉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能有什么难事呢?这白发定是叫我那小女儿淘气闹出来的。”
说到女儿,朱玉笑意柔和,似乎为了女儿,什么都忍得过去。
林笙笙见她此状,暗自摇头,命佩兰捧了钱来。
“朱掌柜,这些年你为了我与我母亲兢兢业业,这些钱是我谢你的,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同我说。”
朱玉推拒道:“无功不受禄,我哪里担得起姑娘如此看重?”
林笙笙开门见山道:“你女儿还小,你也正当年,何苦执着于一个酒鬼赌徒?”
朱玉脸上一阵红,直到方才一番纠缠被林笙笙看见了。
忙道:“我那丈夫是个浑人,叫姑娘见笑了。不过姑娘放心,咱们铺子里的账目清清白白,我从不作假,给他的都是我自己的钱。”
“我从未怀疑过。朱掌柜,这些钱不是为了敲打你,是为了叫你有些底气带着女儿离开他。”
“女儿还小,她还不能没有父亲。”朱掌柜哭道。
“你若是真为了你女儿好,便趁早离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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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谢府谢长兴的书房中,檀香袅袅味道有些浓。
被唤来议事的谢辞昼停在门口,看见林笙笙站在书房里,像一个安稳落在枯草叶上的蝴蝶。
谢长兴正站在书柜前拿了一本诗词翻看,垂头捏着胡子,“求名有所避,求利无不营。”
谢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