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生意若是做不下去,我可就得另谋出路了。”
“夫人,你先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吧?”
姚映疏能怎么办?
她什么也不懂,能怎么办?
想过那幕后之人很快就会出手,却不知道他竟有那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将跟随谭老爷多年的大掌柜们逼到这种程度。
况且还是她让杨管家写信,提前提防,早有准备的大掌柜。
深深吸一口气,姚映疏勉强保持镇定,“掌柜们别急,先坐下,一个一个地说。”
一抬头,却见谭承烨呆呆站在厅外,她疑声问:“怎么站在那儿?快进来。”
这毕竟是谭家的产业,谭承烨总该知晓情况的。
谭承烨缓慢回神,沉默着走进厅堂,坐在姚映疏身边。
大掌柜们纷纷唤道:“小少爷。”
若是平常相见,他们定会好生询问谭承烨的近况,可惜现下情况紧急,只能暂且搁置,与姚映疏诉说具体情况。
姚映疏听完,摸着手边的茶猛灌一口,沉沉吐气,“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不知各位大掌柜有何见解?”
“这……”
掌柜们面面相觑。
“多个县城的铺子接连遭难,可我们却连幕后黑手是谁都不知,他如此嚣张,背后定有靠山。如今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各位大掌柜都是跟随谭老爷的老人了,想必也不愿见到谭家就此倾覆,有何谈兴见解,还请诸位直抒胸臆,姚映疏在此谢过。”
姚映疏起身,对诸位大掌柜躬身行礼。
见状,心慌意乱的谭承烨有样学样,也跟着作揖。
“使不得,夫人少爷,这可使不得。”
掌柜们纷纷还礼。
姓黄的掌柜道:“夫人快请起,那幕后黑手,我倒是有些猜测。”
姚映疏闻言欣喜,“还请掌柜告知。”
黄掌柜伸手示意姚映疏坐下,饮了口茶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东家向来与人为善,乐善好施,在生意场上不说胜友如云,许多人却也乐于给他一个面子。可唯有两人,与东家颇不对付,平常见面也没个好脸色。”
姚映疏追问:“是何人?”
黄掌柜道:“一个是平泰钱庄的庄老板,另一个则是吕氏布庄的吕老板。”
这话一出,立即有掌柜反驳,“庄老板是与东家不睦,可他身在府城,许多事鞭长莫及,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能耐在这么多县城闹事?”
“是啊,还有吕老板,他这些年与东家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便是见了面也不过没个好脸色,何至于要毁了东家心血?”
黄掌柜迟疑,“这……”
姚映疏拧眉暗忖,或许,那背后之人是谭老爷的“朋友”也说不定。
她出声打断掌柜的们争论,“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清楚老爷生意场上有哪些朋友或者敌人,不如诸位掌柜都与我说说?”
掌柜们纷纷点头,“也好。”
姚映疏偏头对谭承烨道:“去拿纸笔来,待会儿掌柜们说了什么一一都要记下。”
谭承烨下意识点头。
待掌柜们梳理完谭老爷的交际名单,姚映疏心中微沉,知道重头戏来了。
她搁下茶盏,双唇微抿,沉声道:“各位掌柜如今有何打算,只管直言。”
掌柜们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沉寂。最终还是黄掌柜破冰,率先道:“夫人,如今铺子是撑不下去了,我想与谭家解聘。”
姚映疏轻轻攥住膝上衣料,看向其他大掌柜,“诸位也是这么想的?”
掌柜们纷纷开口,“夫人,我也想解聘。”
“我也是。”
“我那儿的铺子货源都被断了,再开下去并无意义,还是解聘吧。”
开口的掌柜越来越多,姚映疏心里越发沉重。
“啪——”的一声,谭承烨撂下笔,一脸怒容瞪着众人,“我爹生前待你们不薄,如今谭家蒙难,而他尸骨未寒,你们却想一走了之,你们扪心自问,对得起他的提拔吗?”
对上谭承烨目光的掌柜们不约而同移开视线,有的看天有的看地,目光虚浮不落实处,缄默不语。
黄掌柜无奈,“小少爷,我们也知这事做得不厚道,可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拖儿带女的,也得养家糊口啊。东家的恩情我铭记于心,等到下辈子,我再亲自到他面前请罪还恩。”
“是啊,我家还有个正在读书的儿子,他天赋不错,若是明年下场前给他请个好点的夫子,说不准能中,我不能断了他的前程啊。”
“我家四五个儿子,个个的都要娶亲,小少爷,我也不能拦着不让吧?”
谭承烨嘴唇嚅动,正欲开口,却又将唇闭上。
姚映疏沉默许久,将叹息咽回喉咙,轻声道:“既如此,那就如掌柜们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