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花里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头发。
梦境是没有颜色的,只有雨声,消毒水的气味,和心电监护仪那刺耳的尖锐声异常清晰。
病床上那只布满褶皱的,带有‘诸伏高明’字样的手环的手,冰冷无力地垂落。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带着呼吸面罩,垂垂老矣的人,双手都是皱巴巴的,摸上去崎岖不平,干燥又酸涩。
褶皱的皮肤和带在手腕上的白色手环完全成了两种颜色,手环上蓦然露出几个大字,是医院记录的病人姓名‘诸伏高明’。
“景……光……”
“景……光……”
诸伏花里控制不住的泪水落在了病床上皱皱巴巴的苍老的手背上。
随着一声长长的滴滴声,病床前的心跳监控屏幕上呈现了一行没有变化的直线。
“姓名:诸伏高明
性别:男
年龄:53
死亡时间23:46
死因:自然衰老”
躺在床上的,正是诸伏花里的父亲诸伏高明。
父亲临终前模糊地呼唤着‘景光’的声音,像一把刀般刺在诸伏花里心尖上。
53岁的年纪,就算再操劳也不可能自然老死,米花中央医院最顶尖的医生满眼都是不可思议,几位警察推开病房的门,将医生带出去说了些什么。
病房里只剩下诸伏花里和另一个穿警服的男人,男人将手放在诸伏花里肩膀上安慰道,“花里,别太难过了,高明哥看到会伤心的。”
诸伏花里再也忍不住,一把拍开肩膀上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降谷零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组织已经剿灭了吗!为什么爸爸会被报复?到现在你连他们给爸爸注射了什么药都查不出来,你有什么用!警察有什么用!我不当警察了,我只要爸爸活过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明明你才是卧底!他们为什么不去找你报仇!为什么!”
“对不起。”
诸伏花里也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
少女时期崩溃的哭声和降谷零那句沉重的对不起,在诸伏花里耳边反复回响。
等再醒来,她居然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自己还没出生之前。
诸伏花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或许是上天垂怜,或许是神明被他们诸伏家惨到了,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重生后,就躺在米花町某个街道的大马路上,还变成了个身高不到一米的小孩姐。
差点被开车的琴酒撞飞。
幸好这时候的组织十分低调,在十几位交警的注视中,琴酒踩下刹车,把诸伏花里拖到了车上。
……
梦境戛然而止。
诸伏花里猛地坐起,大口喘着气。
环顾四周,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汽车滴滴按喇叭的声音。
原来是她过红绿灯时,趴在自行车上睡着了。
真是的,她最近没有做什么任务,怎么会累成这样?
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在父亲病床前只会无助哭泣的女孩儿了,她是黑衣组织的干部。
她这次回来,就是要找到那个害死父亲的神秘药物,还有那个让父亲心心念念忘不掉的诸伏景光。
诸伏花里想起来了。
今天见到的那个组织成员流川枫,不仅仅是眼睛和父亲诸伏高明非常相似。
诸伏花里记得父亲经常会看着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穿着警服的年轻人照片,和流川枫大概有七八分的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年轻人周边有用黑色的笔画出来的胡子略微有些显假,也挡住了整个人的全貌。
流川枫虽然留着胡子,但确实是一些稀稀拉拉的胡茬遍布下半张脸,仔细看和照片上的人确实有出入。
但七八分神似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了。
看来还是要从流川枫下手。
诸伏花里甩甩头,压下纷乱的思绪。
当务之急是完成琴酒的任务。
等诸伏花里回家后,刚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就看见两道身影处在楼道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