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衔月正式出院这天,天空飘起蒙蒙细雨。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江衔月这个法力尽失的长生种,竟也体会到一点彻骨的寒意。
她打了个车回到裴家。
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裴春庭就遣了人来找她。
这老太太,分明答应了周不移的条件,却一直拿乔。
就凭如今裴春庭在裴家的声望,江衔月还真不相信她对裴忌身上的阵法一无所知。
“夫人?”
帮佣的声音打断了江衔月的思绪。
江衔月朝人笑了笑:“你带路吧。”
总是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她倒要看看这裴老太太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裴春庭独享裴家最高层,颇有种独坐高台的意味。
电梯门无声滑开,混合着线香、与药草的气息弥漫开来。
裴春庭端坐在圈椅中,捻着紫檀佛珠,窗外雨幕如帘,衬得室内更显肃静。
她面前的白瓷茶盏氤氲着热气,目光却如古井无波,静静落在走进来的江衔月身上。
“裴老夫人。”江衔月脸上立刻堆起一个带着点虚弱的笑容。
自然地走到小几对面坐下,动作有些慢悠悠,仿佛真被这场秋雨抽走了力气。
“您这地方,视野是真开阔,就是……有点凉飕飕的。”她搓了搓胳膊,半真半假地抱怨。
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裴春庭身后那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
“秋雨寒凉,你刚出院,身子骨虚,是该添衣了。”裴春庭推过一杯刚斟好的热茶,语气是长辈式的关怀,“裴家,总不会短了你的吃穿用度。”
“那是自然。”江衔月捧起茶杯汲取暖意,低头嗅了嗅茶香。
声音带着点虚弱的笑意:“托老夫人的福,我这‘废人’才有个落脚地儿。”
“裴家……家大业大,我这小伤小病的,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裴春庭捻动佛珠的手指不变,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家业再大,也是人撑起来的。缘法到了,位置自然就有了。周不移的面子,我总要给。”
“他送你进来照料裴忌那孩子,你安心做好便是。”
“周先生……”江衔月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茫然,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抱怨。
“老夫人,说到少爷……我这心里头还有点小嘀咕,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微微蹙眉,带着点惫懒劲儿:“您说,我这在医院里躺了那么久,伤筋动骨的,虽说是个闲人吧,但好歹也顶着个‘少夫人’的名头不是?可从头到尾,少爷他……连个影儿都没露一下。”
她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又有点小受伤:“我这心里头啊,拔凉拔凉的。莫不是……少爷压根儿就不待见我?那我这差事,可真是难办了。”
春庭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
她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才平淡地开口:
“裴忌那孩子,性子是冷了些,最近公司事务繁杂,他分身乏术。”
“你是去照顾他的,不是要他反过来照顾你的情绪。”
江衔月心里冷笑,面上却配合地撇撇嘴:
“是是是,老夫人说的是。是我矫情了。少爷日理万机,哪能惦记我这小人物。就是……”
她话锋一转:“我这刚回来就听说少爷精神头差得很?这可不是小事。”
“您说怪不怪,我前些年见过一些气运顶好的人,要是待在‘气脉’不合的地方,或者……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借’了运道,就容易看着没病,实则精气神儿像被无形的手一点点抽干,蔫蔫的提不起劲。裴忌少爷这情况,该不会……”
裴春庭捻动佛珠的手指骤然一顿。
她放下茶杯,杯底触碰红木几面发出“嗒”的一声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江月!”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般的威压,“管好你的嘴!裴家立足百年,靠的是堂堂正正!裴忌是累了,需要静养!”
“你在他身边,只需让他舒心、静养!其他的无稽之谈、怪力乱神,再让我听见一个字,后果自负!”
她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去照顾他的!不是去当神婆算命的!做好你分内的事!”
江衔月立刻缩了缩脖子,连忙摆手。
“哎哟,老夫人息怒!怪我怪我!这张破嘴!又瞎琢磨了!您放心,我明白了!绝对管好嘴,只干活,不多话!”
她迅速认怂。
裴春庭冷冷地盯着她,那目光像是要将她彻底看穿。
几息之后,那股迫人的压力才缓缓收敛。
她靠回椅背,恢复了平静,但眼神依旧冰冷。
就在江衔月以为这场谈话即将结束时,裴春庭却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地像是吩咐一件日常琐事:
“既然你回来了,也关心裴忌的身体……”
“正好,他最近在公司忙,午饭总是不按时吃。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中午去公司,给他送午饭。”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江衔月脸上,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