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帮人,以为自己握住了一把可以捅死镇北王府的利刃。
他们以为,只要坐实了“狸猫换太子”的罪名,就能让镇北军内部分崩离析,让镇北王身败名裂。
好算计。
真是好算计啊。
王凯南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想,你们错了。
你们以为这把刀是对准镇北王的,却不知道,这把刀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而我王凯南,效忠的,从来不是那个坐在王位上的“镇北王”名号,而是那个与我一同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能让我心甘情愿跪下称臣的男人。
他,林在虎,才是真正的镇北王。
至于现在那个坐在王府里,享受着荣华富贵,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废物……他不配!
那个叫林程延的假世子,更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与其等着京城那帮文官用这把刀来捅死我们,不如,我亲自握住刀柄,先捅穿他们的喉咙!
王凯南猛地睁开眼,眼中的犹豫和挣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火成钢的决绝。
扶持真正的世子林程乾上位。
铲除那个鸠占鹊巢的林程延。
帮助真正的王爷,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这个念头一旦成型,便如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不再迟疑。
“来人!”
他再次扬声。
还是刚才那名亲卫,迅速入帐。
“将军有何吩咐?”
王凯南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去,把林在虎找来。”
“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现在,立刻,马上。”
亲卫心中一动,看着王凯南一脸寒气的样子,亲卫也不废话,低头领命离开了。
他不敢多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天,要变了。
“属下遵命!”
亲卫领命而去,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
房间内,王凯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走到悬挂的地图前,目光落在京城的位置,久久没有移开。
......
过了一会,林在虎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寒气。
“师父。”
林在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王凯南没有立刻转身。
林在虎能感觉到,王凯南在思考。
而这个思考的结果,将决定他和程乾的命运。
他相信,师父一定会帮他。
毕竟,前几天他几乎是涕泪横流地将自己的“困境”全盘托出,王凯南虽然当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今天这声传唤,就是转机。
终于,王凯南缓缓转过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在虎,指了指旁边的木凳。
“坐。”
林在虎依言坐下,身板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像一个等待师长训话的学童。
他看到王凯南的眼神,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复杂。
里面似乎有怜悯,有痛惜,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沉重如山的东西。
王凯南亲自提起桌上的铁壶,倒了两碗粗粝的热茶,推了一碗到林在虎面前。
茶水浑浊,热气蒸腾。
“在虎。”
王凯南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有力,“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这种动摇军心,有违朝堂法度的事,下不为例。”
林在虎的心猛地一跳,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成了!
师父答应了!
“下不为例”?没关系!他只需要这一次!只要这一次能把林程延那个孽障死死按在边关,让他翻不了身,一切就都值得!
他根本没听出王凯南话语里更深层的含义,只当是师父对自己这种阴私手段的不满和警告。
这很正常,师父一生光明磊落,最是瞧不上这些。
林在虎激动得浑身轻颤,他猛地滑下木凳,双膝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多谢师父!师父大恩,在虎没齿难忘!”
他的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地面,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
王凯南看着他,没有立刻去扶。
他心中暗叹。
傻孩子。
你还以为这只是帮你处理一个不听话的棋子吗?
你还以为这只是为了你的“儿子”林程乾吗?
不。
这是为了你,为了夺回本该属于你的荣誉。
“起来说话。”
王凯南的声音依旧平稳,“把那个林程延的事,原原本本,再跟我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要漏。”
他需要从林在虎的口中,亲耳听到所有细节。
这不仅仅是确认情报,更是要通过林在虎的叙述,来评估他此刻的心态、决心,以及……他对自己真实身份的遗忘程度。
“是,师父。”
林在虎站起身,重新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