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郑方圆摇着头,“我们的调查,不但是为了办单独的案子,更应该关注案子背后藏着什么样的问题。能不能从制度上解决。”
这不是郑方圆才想到的事,早在李解找他谈话的时候,他就针对此类现象发表过一通解决办法。现在,到了实践运用的时候了。
孔绍钧认为郑方圆有些异想天开了,这样的违规兼职案子,虽然各地处理有所不同,但大多都是从严从紧,少有不追究的。最多是处理程度的区别。重一点的地区,会撤职加处分。轻一点的地区,则是诫勉,下不为例。
他隐约能猜到郑方圆的意图,毕竟郑方圆不久前差点因此被问责。估计是对这两个被举报人产生同情,想拉他们一把。
可强大的惯例,在没有权力加持下,又岂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改变的呢。
“我还是觉得……”
就在孔绍钧还打算继续发表意见时,冷刚柔开口了:“我觉得可行。”
“啥?”孔绍钧意外道。
“可以试试。”冷刚柔道,“这个问题不是什么新问题,应该来说存在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困扰了不少的干部。如果我们能通过深入调查,寻到一条更好的解决办法,不说秦中,恐怕对秦南纪检监察工作都是很有帮助。退一万步讲,我们把调查的结论报上去,领导也不一定就采纳,也没什么损失。无非就是辛苦一点点,代价不大,可以承受。”
“没必要啊……”孔绍钧摇着头。他觉得这俩人都疯了,为了一件根本没可能的事,在这白费工夫。关键是还有风险,万一领导并不同意这么干,事后还得批评不讲规矩。
反正从孔绍钧的利益来考虑,这么干,得不偿失。真惹领导生气了,别说什么委领导了,就王运鹏不高兴了,一个电话打给区纪委书记告上一状,自己就倒霉了。
看出了孔绍钧的不情愿,郑方圆也不勉强:“这样,绍钧你就别参与了,毕竟我们三个人不能同时离开,总要有人帮忙打个掩护。你就留在家里,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啊?这怎么掩护?”孔绍钧无语了,看样子这俩人是打算不向王运鹏请假,直接就行动了。
郑方圆拍了拍他肩膀:“那就有劳你帮忙随机应变一下了,和我们话术一致就行。”
“行吧……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别上班时间。会上刘主任也说了,严格请假手续,不得擅自外出。到时候万一我没兜住,就麻烦了。”
“好好。我们尽量下班时间。”郑方圆答应下来。孔绍钧胆子太小了,这怎么能干大事?
但又不不得不承认,体制内胆子小是最保险的,因为规矩这个东西,对有背景的人来说,可能尺度灵活。但对于没背景的人来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中午,孔绍钧家中有事,没在办公室休息。
“你打算怎么做?”冷刚柔问。
郑方圆没有回答,而是端着水杯,身体靠在她的办公桌前,眼神玩味:“你今天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
“昨天是谁讲的,要避嫌不搞小圈子,不能让王运鹏起疑心。你今天这么支持我,不怕他起疑心?”
“怕啊。”
郑方圆一愣:“那你还?”
“昨天我不已经说了吗?看来你只记住不搞小圈子这几个字啊。”
“还说了什么?”
冷刚柔拉开抽屉,里面花花绿绿一大堆薄荷糖。
“要不?”
“不要。”
冷刚柔自顾着剥开一颗塞进嘴里:“昨天我说的是,李书记让你来,肯定是想让你当鲶鱼。而你不当鲶鱼,搞和光同尘,那就是犯忌讳,那样的小圈子是不行的。但你今天早上决定当鲶鱼了,那鲶鱼圈子就是可行的,我当然要支持你啊。想看看你这条鲶鱼能闹到什么程度。”
“小圈子就是小圈子,还分行不行的?”郑方圆没领会她的意思。
不怪郑方圆,小圈子在我们官场上,从来都是贬义词,指的是某些干部舍弃公义于不顾,而追究小团体利益,大行党同伐异那套。
但冷刚柔的定义显然与此不同:“在我看来,圈子有志同者的同路,也有利同者的苟合。之前对你的个人事项,我避嫌,因为它是私利。而今天我赞同,因为它是公事。再说了,虽然不知道李书记究竟是什么想法,但我愿意赌一把,赌你的提议是对的。”
郑方圆怔怔望着她,心里情绪翻涌。工作八年,他从未得到过如此信任和支持。
在之前,哪来什么为了事业志同道合。有的要么是互相拆台,要么是作壁上观。要么就是一门心思离开乡镇的走读干部。大家仿佛是一盘散沙,表面装在一幢房子里,事实上心思早就散落各方。
“可你要知道,我私下调查案子,虽然谈不上违纪违规,但也是带有风险的。万一领导不赞同,是会挨批评的……”
“无所谓。批评就批评嘛,多大事。怕犯错就不干活,实际上比犯错的损失更大。”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郑方圆突然问。
“本科西平学院,硕士秦南大学。怎么了?”
“学的法律?”
“嗯?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