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店铺的掌柜注意到这边的异样,快步走了过来,满脸诧异,
“怪了,这只异种银鱼,十天半个月不见露面的,今儿倒是浮了个头。”
陈顺安状似不解,问道:“哦,还有异种银鱼?”
掌柜解释道:“自然,这天地所钟日月凝华的,哪怕是在粪坑里打洞的泥鳅,也有穿小绸褂儿赶上大风天——抖起来了的时候!
逐风雷宝丹的飞天蜈蚣、胡须可绊船拉纤的黑甲鲶鱼、辨气寻宝的七彩白鹿……
本是些寻常畜生,但各有各的际遇,反而成了异种,可比按下、中、上三等划分的宝兽,还要稀罕!”
陈顺安听到这,也奇了,转而问道,
“那这异种银鱼如此稀罕,掌柜的你不卖了,反而养在池里,是要供起来当个招牌?”
掌柜的一听,顿时叹了口气,道,
“哪能呢!不是不想卖,是抓不住啊!
那畜生耳朵尖得很,一听你要下池捞鱼,就藏在水底石头缝里!再加之我这水池是祖上所传,池底不知有多少暗渠裂痕,说不定还通到大运河去呢!
寻常宝鱼也就罢了,偏偏这异种银鱼,那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这是客栈呢!”
掌柜的是越说越气,一怒之下,又多抱怨了几句。
陈顺安道:“那为何不釜底抽薪,把水池的裂痕暗渠,都给堵上?”
水池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
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在陈顺安脑海响起,
“野狐禅,闭了你的鸟嘴!休得在此煽风点火,有本事下水跟小生一战,定要你好看!”
呵,还是条暴躁银鱼。
陈顺安装作没听见。
掌柜无奈笑道,
“没办法,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鱼市铺子的水池,一律不准修得四四方方,更不准用三合土糊浆。
必须有曲折隐蔽处……说是苍天有好生之德,不可掐灭十成十的生机,过犹不及……”
说到这,掌柜的话风一转,躬身作揖,殷勤笑道,
“不知这位爷,要买什么鱼?在下跟爷颇有眼缘,给您打个九折……”
陈顺安闻言,眉头一挑。
这掌柜介绍了这么多,就算陈顺安不想买鱼,也不好意思。
“那好吧,我选选……”
“哎!爷您请!”
在挑选活鱼的间隙,陈顺安心中思索。
由于目前,草头神‘亲近水中百灵’的神性,还是十分低微的缘故。
陈顺安除了能模糊感应水中百灵的意识,便再无其余能力。
甚至一些‘自闭’、‘高傲’的水中百灵,压根可以不买陈顺安的账,如果不主动外泄灵智,传音沟通。
即便是陈顺安当面,也丝毫不觉。
看似有些鸡肋。
但……
陈顺安眼底精光掠过,一个念头在陈顺安脑中萌生。
陈顺安发现,一些不入宝鱼之流,只是寻常鲫鱼、草鱼、鲶鱼的鱼种,有的也有朦胧的灵智传出!
虽然谈不上‘异种’二字,但多多少少也沾染了些许灵性。
想来,这样的鱼子鱼孙,吃起来更加味美甘甜,甚至还别有妙用吧?
想到这,陈顺安心中泛起喜意。
好好好,往日自己才是‘漏’,而现在终于轮到陈某捡漏了!
……
片刻后。
陈顺安提着六尾鱼离去。
都是常见的鱼种,只是由于乃河货店出品的缘故,个头硕大,鱼质鲜美……价格也更贵。
而这六尾鱼中,却夹杂着两只一直呼喊陈顺安为‘爷爷’的草鱼。
陈顺安心中激动,没再去捡漏买鱼,而是抱着细水长流,经常来鱼市逛逛即可的念头。
陈顺安十分满意,满载而去。
万记河货店中。
掌柜含笑目送陈顺安离去后,这才轻声快走,美滋滋的从柜台后面,取出一根蚯蚓活饵。
“多谢银祖宗,此乃报酬,还请笑纳。”
掌柜轻声说着,将蚯蚓活饵丢入水池中。
其余宝鱼刚要争抢,一道银光疾驰而来,一口将蚯蚓吞下,再猛地一拍鱼尾,以闪电不见掩耳之势,给争抢蚯蚓的宝鱼,每条鱼来了记大耳巴子。
这才消失不见。
掌柜的笑呵呵的看着这幕,十分满意,也觉收入颇丰。
……
江边有一排低矮的土坯房,秸秆糊泥,筑墙而作。
夏不避暑,冬不保暖。
而这些土胚房的住户,唯一的家产,或许便是那有些破旧的舢板、蓬船。
砰砰砰……
虚掩的门被敲响。
“哪位?”
声音柔弱。
单门拉开后,露出一位尚有几分姿色的少妇,一身的粗布麻衣,也难掩那水灵灵般的嫩肉。
看到此女,陈顺安眼底掠过一丝意外之色。
他认得此女。
那晚船儿摇晃,水波也晃。
正是被青皮麻糟蹋的船娼。
“这位爷,您是?”
看到陈顺安那身质地精良的长褂,少妇明显有些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