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束缚,少年突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藏在袖中的火油膏。
“墨家的宝贝,接好了!”
秦武将火油膏奋力掷向粮仓,老墨家弟子早已在那里布好了引线。
“轰!”
粮仓的爆炸掀起冲天火光,麦垛燃烧的火星如雨点般落在吐蕃阵中。
赞婆的骑兵被火浪掀翻,阵型瞬间大乱。
薛仁贵抓住机会,挥舞寒芒刀大喊:
“开城门!杀!”
唐军如潮水般冲出城门,与吐蕃人绞杀在一起。
薛仁贵的刀劈开赞婆的虎皮甲时,突然看见少年秦武正用断腕死死抱住一个吐蕃骑兵的腰,两人一起滚进了火海。
“秦武!”
薛仁贵的怒吼被爆炸声吞没。
他反手斩落赞婆的首级,转身冲向火海,却只在灰烬里找到半截染血的震天弓。
残阳如血,染红了龟兹城的断壁残垣。
薛仁贵站在尸骸遍地的城门前,手里攥着那半截弓。
老墨家弟子递来块烤番薯,是从少年怀里找到的,焦黑的表皮下,金黄的薯肉还带着余温。
“都护,”
老人的声音带着哽咽,
“焉耆的援军明日就到。”
薛仁贵没有说话,只是将番薯埋在秦武牺牲的地方。
他想起少年说过,等打完仗,要回长安看看,看看玄甲军的训练场,看看皇帝赐给薛仁贵的牌匾。
他还说,要把安西的番薯种带回老家,让爹娘也尝尝这甜如蜜的果子。
“放心吧。”
薛仁贵对着火堆轻声说,
“明年开春,咱们就在龟兹种满番薯。”
老墨家弟子突然指向东方,天边亮起一点微光:
“都护!是长安的信使!”
信使骑着匹快马,手里举着明黄的圣旨,在晨曦中格外醒目。
薛仁贵接过圣旨,只见上面写着:
“薛仁贵平龟兹有功,晋封平阳郡公,即刻班师回朝。”
他望着圣旨上鲜红的玺印,突然想起七年前离开长安时,李承乾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说:
“安西就交给你了。”
“回朝?”
薛仁贵笑了,将圣旨递给老墨家弟子,
“你帮我回禀陛下,薛仁贵走不动了。
就让我留在龟兹,看看明年的番薯,能不能结出甜果子。”
信使还想说什么,却被薛仁贵的眼神止住了。
三个月后。
薛仁贵穿着件粗布麻衣,和幸存的百姓一起插苗。
老墨家弟子推着新造的水车,水流顺着沟渠淌进田里,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城墙上,新的唐旗在春风中舒展,旗面上的“唐”字被阳光晒得愈发鲜艳。
有个西域的孩童跑过来,手里捧着颗刚挖的番薯,递到薛仁贵面前。
“大人,甜吗?”
孩童的眼睛像孔雀河的水,清澈明亮。
薛仁贵咬了一口,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
他望着漫山遍野的番薯藤,突然想起秦武,想起那个失去孙子的老汉,想起所有为守护这片土地而牺牲的人。
“甜。”
薛仁贵的声音有些哽咽,
“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