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李辛怡走出考场时,看见赵尹辰站在香樟树下,白衬衫被汗水洇出深色的印子,手里攥着两张揉皱的糯米糍兑换券。他看见她就跑过来,运动鞋踩过水洼溅起细碎的水花,“等很久了吧?”李辛怡接过他递来的冰镇蜜桃汽水,瓶身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刚买的芒果味。”赵尹辰把糯米糍塞进她手里,塑料盒上还冒着冷气。李辛怡咬了一口,甜腻的芒果酱沾在嘴角,赵尹辰伸手想帮她擦掉,指尖刚碰到脸颊又触电般缩回去,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旁边的宋兴熙吹了声口哨,被肖暖笑着拍了下后脑勺。
查分那天,李辛怡的手指在键盘上抖个不停。赵尹辰把她的手按在鼠标上,“一起点。”屏幕弹出分数的瞬间,两个数字几乎重叠——他们都过了第一志愿的录取线。李辛怡转身扑进他怀里时,听见窗外传来肖暖的尖叫,宋兴熙正举着手机在楼下转圈,屏幕上的分数亮得晃眼。
报志愿那天,四个脑袋挤在电脑前。赵尹辰的鼠标停在临床医学专业,李辛怡的光标跟着移过去,“我也想选这个。”肖暖戳了戳宋兴熙的胳膊,“我们报隔壁的师范学院吧,你教体育我教语文。”宋兴熙挠挠头,“只要跟你一起就行。”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志愿表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暑假的第一天,赵尹辰带着李辛怡去了墓园。玉兰花已经谢了,墓碑前新摆着束白菊。“妈,我考上大学了,和辛怡一起。”李辛怡悄悄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熨贴了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回程时赵又扬在巷口等他们,手里提着刚买的菜,看见李辛怡时笑得有些局促,“回家吃饭吧,我学了道松鼠鳜鱼。”
厨房飘出糖醋味时,李辛怡在赵尹辰的房间发现个纸箱。里面除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本泛黄的日记本。第一页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女孩,旁边写着“军训崴脚的笨蛋”。她往后翻,每页都记着细碎的日常:“今天辛怡完形填空错了五个,明天把短语整理出来”“她低血糖,明天带苹果”“看见秋佳欣跟她说话,有点慌”,最后一页贴着张偷拍的侧脸,是她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样子。
“偷看别人日记是犯规的。”赵尹辰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发顶。李辛怡把日记本按在胸口,“原来你早就开始记了。”他拿过本子翻到某页,上面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这里还有没写完的。”铅笔写的“未来”后面空着半页,李辛怡拿起笔添了句“一起走”,字迹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
暑假过得像指间的沙。他们每天早上去图书馆占座,赵尹辰的笔记本上开始出现医学名词,李辛怡则在他的草稿纸上画满可爱的小表情。中午去吃巷口的牛肉面,老板总会多给他们加个荷包蛋;下午去操场散步,看宋兴熙给肖暖投篮,篮球砸在篮板上弹回来,总能精准地落在赵尹辰手里。
八月末,赵尹辰带着李辛怡去了母亲的墓地。玉兰花又开了,白得像雪。他把录取通知书复印件放在墓碑前,“妈,我要去上大学了。”李辛怡帮他整理祭品时,发现铁皮盒里多了张照片——是军训时的合影,她被赵尹辰背着,两人的迷彩服后背都**的,阳光在他们发梢上跳跃。
出发去大学的前一天,四个孩子在老地方聚餐。宋兴熙举杯时差点碰翻可乐,“以后我就是体育系的扛把子了!”肖暖笑着拆台,“上次测八百米是谁跑最后一名?”赵尹辰把剥好的虾放进李辛怡碗里,听着他们斗嘴,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像冰镇蜜桃汽水冒泡的夏天,永远不会结束。
开学那天,父母们送他们到车站。赵又扬帮赵尹辰拎着行李箱,手指在拉杆上摩挲半天,“缺钱就说,别委屈自己。”李辛怡妈妈塞给她个布包,“里面是红糖姜茶,天冷了记得喝。”火车开动时,四个年轻人趴在车窗上挥手,看见父母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模糊的黑点。
大学的迎新点热闹得像集市。赵尹辰帮李辛怡扛着被褥,穿过举着院系牌子的学长学姐。临床医学系的报到处前,个扎高马尾的女生笑着递来表格,“我是你们的助导夏林薇。”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宿舍楼,“女生在三栋,男生在五栋,隔条小路。”
李辛怡的室友们来自天南海北。下铺的张萌是本地姑娘,抱着吉他弹唱民谣;对面的林映雪戴着黑框眼镜,一见面就分享考研笔记;斜对角的龚悦婷行李箱里装满家乡特产,正往每个人手里塞牛肉干。“你男朋友?”张萌朝赵尹辰的方向努努嘴,李辛怡红着脸点头,听见室友们齐刷刷的“哇”声。
军训比高中时严格得多。站军姿时,李辛怡的低血糖又犯了,眼前阵阵发黑。赵尹辰不知从哪冒出来,往她嘴里塞了颗蜜桃糖,“报告教官,她不舒服!”他背着她往医务室跑时,李辛怡趴在他背上笑,“怎么又是你?”赵尹辰喘着气回答,“这辈子都给你当专属背夫。”
军训结束后,大学生活正式拉开序幕。李辛怡每天穿梭在教学楼和图书馆之间,解剖学笔记写得工工整整,上面总有赵尹辰用红笔补充的重点。张萌总说他们是“连体婴”,“下课后食堂总能看见你们,图书馆座位永远挨着,连选修课都选一样的!”
肖暖和宋兴熙的日子也过得热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