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上前,为苏泠夜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苏泠夜没有立刻上车。她站在车边,夜风吹拂着她鬓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她看向祁襄,那双经历过生死、看透太多虚伪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直刺向这位老管家沉稳的眼眸深处。
“是他让你来的。”&bp;这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陈述。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祁襄平静地迎视着她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微微躬身:“少主交代,确保苏小姐安然无恙。”&bp;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恭敬却带着无形的屏障。
苏泠夜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沉凝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穿透力。“他怎么样了?”&bp;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里面压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急切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眼前再次闪过宴会厅昏暗角落里,那只抵在唇边、指缝间绽开刺目鲜红的手,以及那方深蓝色、绣着神秘星月纹路的丝帕。
祁襄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万分之一秒。他那双阅尽沧桑、本该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深沉的哀恸和无奈。这丝情绪快得如同错觉,却没能逃过苏泠夜死死盯住他的眼睛。
老管家垂下眼睑,避开了苏泠夜过于锐利的逼视,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少主……无恙。劳苏小姐挂心。”
无恙?苏泠夜的心猛地一沉。祁襄那瞬间闪过的哀恸绝非作伪!“无恙”两个字,在此刻听来,更像是某种沉重的宣告。她想起了自己重生后那超出常理的力量,想起了在宴会厅爆发时、以及在警局动用黑客知识后,心脏深处那两次骤然闪现的、如同被冰冷钢针穿刺般的尖锐刺痛!
那痛……是否与他指间的殷红有关?
一丝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悄然缠上了她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预感。
“把这个交给苏小姐。”&bp;祁襄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伸出手。那只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掌中,静静躺着一个约莫三寸高的微型琉璃瓶。瓶身剔透,没有任何标签,里面盛放着浅浅一层无色透明的液体,在路灯下泛着微弱而清冷的微光。
“这是?”&bp;苏泠夜没有立刻去接,目光审视着琉璃瓶。
“安神。”&bp;祁襄言简意赅,“少主说,您今日……过于透支了。”&bp;他将“透支”两个字咬得很轻,但那深重的意味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透支?苏泠夜眼神一凝。是指她突然爆发的身手?还是指她在警局展现出的、远超前世能力的黑客知识?夙隐洲……他果然知道什么!他一直在看着她!甚至知道她使用这些能力后的状态?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琉璃瓶身。就在琉璃瓶落入她掌心的刹那——
“嗡!”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伴随着尖锐的心脏刺痛,毫无预兆地再次猛烈袭来!比她之前感受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骤然在她心脏上狠狠拉扯!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甚至泛起了诡异的血色光斑!她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苏小姐!”&bp;祁襄眼疾手快,瞬间抬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胳膊,避免了她的踉跄。他那双沉静的眼中,此刻清晰地映照出苏泠夜瞬间失血的惨白脸色和额角渗出的冷汗。
祁襄的动作极快,也极有分寸,仅仅是提供一个支撑点,并未真正触碰她。他的眼底深处,那抹哀恸之色更加浓重了。他看着苏泠夜痛苦蹙眉的样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沉重叹息。
苏泠夜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了那阵几乎要将她灵魂撕裂的剧痛和晕眩。她紧紧攥住手中冰凉刺骨的琉璃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冰冷坚硬的感觉,如同握着一块万年寒冰,似乎能稍稍冻结那心脏深处的剧痛。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受伤的孤狼,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再次直视祁襄的眼睛:“告诉我!那蓝手帕上的血……还有我这心口的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祁襄深深地凝视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沉重的悲伤,有无力的怜悯,还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守护。他沉默了几秒钟,夜风吹动他花白的鬓角,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他只是缓缓地、极其沉重地摇了摇头。那摇头的动作,仿佛承载了千钧的重担,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苏小姐,”&bp;祁襄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有些事情……您现在知道,对您、对少主……都太过残忍。时候……未到。”
他避开了苏泠夜逼问的目光,微微躬身,再次指向洞开的车门,姿态恭敬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送客之意:“夜深风寒,请上车吧。司机会送您回家。”
苏泠夜站在原地,夜风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心口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冰冷而绵长。她看着祁襄那张写满了痛苦却守口如瓶的脸,看着眼前这辆如同巨大黑色棺椁般的豪华轿车,一股巨大的、带着血腥味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