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越看着那枚暗金令牌,指尖在袖中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哪怕这间醉仙楼里来往的达官贵人无数,可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东宫太孙。
她素来心思剔透,明白眼前这位若是个寻常皇孙,哪里敢拿着内库令牌来这等场所谈事?
虽说李承澈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宫中关于这位太孙的传言也尽是“病弱、寡言、怯懦”之类。
但真见了面才知道,这人远没有外头说得那般好糊弄。
苏清越压下心中一瞬的惊讶,随即俯身一礼,语声比方才低了几分恭敬:“殿下驾临,小女子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李承澈见她行礼,抬手摆了摆,语气倒是懒散:“坐吧,今儿找你,是谈桩生意。”
“殿下请讲。”
见李承澈似乎没打算摆架子,苏清越抬眸望去,凝神细看他那双眼里透出的平静,微微敛起神色。
李承澈食指轻敲着桌面,慢悠悠开口:“我查过你这醉仙楼背后那张网。”
“京城酒楼十有三四,若追根溯源,都是挂在你名下。”
“旁人以为你不过是醉仙楼掌柜,殊不知你这醉仙楼……不过是颗明面上的钉子罢了。”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苏清越心头顿时一紧,袖中手指几乎要攥破了掌心。
但她却仍旧强自稳住呼吸,柔声一笑:“殿下谬赞了,奴不过是替人管些买卖罢了。”
李承澈眸光半点波澜都没有,冷冷瞥了她一眼,语气仍是慢条斯理:“别装了,咱们都是明白人。”
“你有你的路数,我也有我的打算。”
“你这些年能在这长安城里把网铺到如今,靠的可不是这张脸。”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轻轻一笑,语气中多了几分蛊惑的义务:“我来,是给你送一条更大的生路。”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苏清越闻言心里一沉,连忙稳住嗓音。
难不成……是宫中盯上了自己的生意,想要招安?
只见李承澈抬手,从袖里又摸出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
他轻轻摊在了苏清越的面前,微微颔首开口说道:“这是我酿酒的一套方子。”
“依着这方子酿出的酒,酒香醇厚,入口柔润,存放越久,味道越烈。”
“大唐酒坊不少,可真有这门手艺的,没有几个。”
随着李承澈话音的落下,苏清越垂眸瞥了一眼,素来见惯风浪的她也忍不住眸光闪了闪。
只粗略瞧了几句,就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假方子。
若是真能成,别说长安,就是往江南、关中大户里送,也能卖出天价。
然而她却不敢立刻点头,只是抬眼看了看李承澈,缓声探问:“殿下要我怎么做?”
李承澈将纸重新收了回去,笑容依旧温温和和,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威凌:“很简单,你按着我的方子去开酒坊、酿新酒、卖好酒,能卖多少全看你能耐。
“至于赚的银子……我七你三。”
这话一出,苏清越忍不住愣了片刻,面色流露出几分微妙。
七成归殿下,三成归自己?
这等分账在商场上,简直是把她当下人使。
可话到嘴边,苏清越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质疑。
眼前之人是东宫太孙,不是寻常世家公子。
他若是真想,她今夜就能在这长安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想到这里,苏清越垂眸沉思片刻,还是低声道:“小女子……谢殿下抬举。”
“只是这事若真要做,还需殿下暗中庇护。”
李承澈听她话音里这点小心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放心,我既敢把方子给你,自然也有法子护住你。”
“你只需照着方子去做,先从醉仙楼里换酒,先让人吃出味儿来,再慢慢往外放。”
“至于那些贪嘴的达官显贵……自然会帮你张罗。”
他轻飘飘的几句话,却说得滴水不漏。
苏清越心里也明白,他把方子放在她手里,却依旧攥着最要紧的命脉。
原料、火候、配比……若是没有李承澈点头,她就是拿了方子,也酿不出这酒的魂。
想到这里,苏清越缓缓起身,再次盈盈一礼:“奴家谨记殿下吩咐。”
李承澈挑了挑眉,看着这女人温顺的样子,心中冷哼一声。
他知道这世道谁都不是真听话,但没关系,他要的就是这些人能把手头事儿办漂亮。
至于心里怎么想……他不在乎。
…………
…………
与此同时的太子东宫,郑氏靠在暖阁中,手里轻轻把玩着一方玉佩,听着心腹嬷嬷在耳边低声回禀:“探子回报,说太孙殿下去了醉仙楼。”
郑氏眉眼未动,挑起眉梢:“醉仙楼……可是那花街柳巷?”
“是,探子说……太孙殿下一进去就让花魁伺候,又唤了东家出来,折腾了大半夜方才散席。”
“喝得极尽尽兴,红翎花魁更是亲自服侍上榻……”
嬷嬷的声音放得极低,话里全是暗示。
郑氏闻言轻轻的“啧”了一声,嘴角却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