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细响,像是枯枝被踩断。
他身躯猛地僵住,血液都凉了半截,脖子僵硬地一寸寸向后转去。
手电筒的光束随着他颤抖的手猛地甩向身后,昏黄的光柱刺入浓雾,却如同撞上一堵软墙,只晕开一团混沌模糊的光晕。
勉强照亮两米开外。
什么都看不到。
但那股被什么东西死死盯住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舐后颈,激得他头皮炸开一层鸡皮疙瘩。
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齐云再不敢停留,猛地扭回头,拔腿就跑!
脚下的腐叶和湿滑的苔藓让他脚步踉跄,但他顾不得许多,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猛冲。
没等他冲出十步,身后的声音又来了!
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声,而是一连串急促、清晰的脚步声!
紧紧缀在他身后,速度竟比他还快!
齐云亡魂皆冒,肺里火烧火燎!
脚下的山道不知何时变得异常陌生,不再是记忆中平缓的下坡,反而扭曲蜿蜒,怪石嶙峋。
脚踝猛地被一截突出地面的树根绊住!
巨大的前冲力让他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脸朝下狠狠栽进冰冷的腐叶堆里!巨大的惯性推着他,顺着一个陡峭的斜坡,不受控制地翻滚下去!
天旋地转!
肩膀撞上硬石,肋骨硌到断木,脸颊被尖锐的枝条划开火辣辣的口子。
他下意识地死命攥紧手中那只,老旧的铁皮手电筒。
然而在第一次猛烈的翻滚中,“哐当”一声闷响,手电筒那昏黄的光圈骤然熄灭。
齐云最终被一株粗壮老树的树干狠狠拦住,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眼前金星乱冒,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火辣辣如同被剥了层皮,单薄的衣物早已被扯烂,露出擦伤渗血的皮肉。
此时的他,彻底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
他稳住身子之后,立即就挣扎着半坐起来,顾不上浑身剧痛,双手死死抓住铁皮筒身,疯狂地拍打、摇晃!
手电筒光芒,极其不稳定地闪烁了几下。
每一次短暂的昏黄亮起,都像垂死者的回光返照。
在浓雾中艰难地撕开一小片混沌。
就在这明灭不定的、如同鬼火般摇曳的光晕里,齐云惊恐的瞳孔骤然收缩!
前方!就在他翻滚下来的斜坡下方,不过三五步的距离!
一道模糊的、人形的黑色轮廓,在闪烁的光晕中突兀地显现出来!
它静静地矗立在浓雾深处,一动不动,默默地注视齐云。
“啊!”
齐云浑身剧烈的一个颤抖,一声惊呼之后,就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只剩下手电筒在掌心疯狂地颤动。
随即手电筒的光线再次熄灭。
黑暗之中,齐云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自己心脏,擂鼓一般的跳动。
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浑身就开始冒冷汗。
“啪!”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电筒的光芒再次亮起,稳定下来,光柱顽强地刺破了黑暗,直直地打在了那人形黑影之上!
光晕驱散了它周围的薄雾,清晰地映照出它的全貌。
眼前就出现了一尊,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石像!
石像雕刻的是一名童子,约莫**岁孩童大小,身形比例极其写实,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活气”。
它穿着一身样式古旧的道袍,石质的衣褶流畅自然,仿佛被风吹拂。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脸。
一张圆润的童子脸庞,嘴角咧开一个巨大的笑容,几乎要扯到耳根!
那笑容刻得极其精细,连牙齿的轮廓都清晰可见,却空洞得没有一丝孩童应有的天真,反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邪异与冰冷。
一双石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没有瞳孔,直勾勾地“盯”着齐云。
“道…道童?!”齐云脑子里嗡的一声。
当年那人遇到的,为他指路的道童!
可…怎么会是石像?!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是石像变成了道童…还是…当年的道童…化成了石像?!”
传说完全偏离了轨道,指向一个更加阴森恐怖的未知!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冲击着他的理智。
道童石像在此,那道观…那道观必定不远!
他此前还心存幻想,按照传说中的剧本来走。
遇到道观,童子开门指路,顺利下山。
但随着身后出现了脚步声后,剧本就开始偏移。
现在道童都化为石像了,那他还能下山吗?
“冷静,冷静,先找到道观再说,道童已经出现,道观应该也就在附近了!”
他强忍着浑身剧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手电筒向四周扫射。
光柱穿透翻滚的浓雾,艰难地犁开黑暗。
左前方!
就在那道童石像侧后方不远,地势似乎平缓下去。
昏黄的光晕艰难地勾勒出一个青石铺就的、略显方正的平台轮廓。
平台边缘已被疯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