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
竹竿破开雾气,赤水河两岸逐渐开阔不少。
纳兰霏一只手抓着男人腰带维持平衡,湿透的蕾丝裙贴在身上,风一吹便激起细密的战栗。
这一夜可把她折腾坏了,几乎未眠。
“冷?”身后传来低沉的问道,接着一件带着体温的麻布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男人单手控竹,另一只手随意扯开染血的里衣,露出精悍的腰线,以及后背用草汁糊住,泛着诡异青紫色的伤口。
“你受伤了?”
“无妨,沈家的狗牙印而已。”他嗤笑,竹竿猛地扎进浅滩,“对了,在下夸蚩,姑娘如何称呼?”
纳兰霏没有回应。
而是下意识摸向腰间包包,却只触到空荡荡的束带。这才想起,她的包包早随那辆保时捷沉入河底,那里面原本有些基础处理伤口的医药用品。
“伤口会感染。”她指着那道伤,“需要烈酒清洗。”
夸蚩轻笑一声,解下腰间皮囊仰头灌了口:“苗寨的‘见风倒’,敢喝吗?”
辛辣的酒气扑面而来,纳兰霏夺过皮囊嗅了嗅,是未经过滤的浊酒,混着某种草药苦味。
她突然俯身从浅谈边,扯下一片芦苇叶,就着月光拭他背上的血污。
夸蚩闷哼一声。
“你!”
夸蚩肌肉骤然绷紧,竹竿猛地一沉。
“别动。”纳兰霏蘸着酒液涂抹伤口,“在我们那儿,这种开放式创伤死亡率高达三成都算寻常事,如果不及时消毒……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河面忽起漩涡,夸蚩足尖轻点,楠竹如游鱼般斜掠而过。
纳兰霏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耳畔银环叮当撞响。
“姑娘这般孟浪,在你们那儿也算寻常?”他尾音带着戏谑,呼吸扫过她后颈。
纳兰霏反手扣住他腕间命门:“在我们那儿,这叫急救。还有,我叫纳兰霏。”
“纳兰霏…好像在哪听过?”夸蚩轻声自语。
纳兰霏:“拜托,你这搭讪手段也太low了吧?”
夸蚩:“low?这又是何意?”
“呃……”
纳兰霏愣了下,眼珠一转,信誓旦旦道:“就是夸你英武、帅气,像个勇士。”
夸蚩笑了:“如此说来,我倒的确挺low的。”
“噗……”
见夸蚩如此一脸认真应了,纳兰霏掩嘴偷笑。
正当夸蚩想开口问询时,竹影突然遮天蔽日,两岸峭壁收拢如鬼门。
夸蚩神色骤冷,抄起竹篙在岩壁某处连敲三下,一处暗河岔口轰然洞开。
“抓紧。”
他忽然揽住她的腰,“这是我们平常运盐走的小道,比较凶险。但过了这条道,就能更快到古蔺城码头附近。”
阴风裹着腐叶味扑面而来,纳兰霏瞥见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凿痕,这是盐工纤夫百年磨出的凹槽。
川盐入黔,在古代是长期存在的一个事件。
由于贵州不产盐,许多在川的百姓,便会通过赤水河通往贵州,将盐运送过去贩卖讨生活。
一条赤水河,从古至今,养活无数人。
只不过令纳兰霏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犹如武林高手的夸蚩,其真实职业,竟然是名盐工纤夫。
当纤夫都需要这么强么,古代也太卷了吧!
吐槽间,暗河前方露出一抹白光。
穿过洞口,赤水河在晨雾中们已经泛起鱼肚白,远处码头已有零星商船靠岸。
夸蚩的楠竹贴着芦苇荡滑向岸边:“下来吧。”
纳兰霏小心翼翼向前,赤脚踏上湿滑的青石板,蕾丝裙摆还在滴水,活像只落水的锦鸡。
“今日多谢,要不是你……”
纳兰霏正想感谢,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打断了她的话。
“诶?福伯,快看,是小姐,纳兰小姐在那!”
纳兰霏跟夸蚩好奇的望去。
只见一名老仆踉跄奔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姑娘。
福伯奔上前,见她就哭:“老天开眼,可算让老仆找到您了!”
“小姐,您果然还活着!”丫鬟小荷跟着扑通跪地,“沈家那日来酒坊逼债时,您冲出府后,奴婢还以为……以为……呜呜呜……”
夸蚩挑眉打量她浸湿的蕾丝裙:“原来你就是纳兰家走丢的小姐,昨日在城里布告上曾见过,是说好像在哪听过你的名字。”
“对了小姐,您这般打扮从哪来的,怎还赤着脚,可别冻着。”福伯看着纳兰霏湿漉漉的双脚,担忧的看向一旁,“小荷,赶紧去王婆的摊上,买双鞋给小姐换上。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开着呢。”
“要得!”
小荷点点头,转身就小跑离去。
纳兰霏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场景,弄得哭笑不得:“老人家,你认错人了。我的确叫纳兰霏,但不是你们家小姐。”
福伯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颤抖道:“小…小姐,您这是……”
他看向一旁的夸蚩。
夸蚩抱着那根划船用的细竹竿,皱眉想了会儿解释道:“昨夜见到你家小姐时,她正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