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笑令(2 / 3)

“殿下这话折煞妾了。”晏怀微又拜了个万福,十足贤淑模样。

赵清存复道:“妙儿说你新写了滑稽话本要呈给我,拿来吧。”

晏怀微赶忙拿出一沓纸笺,道:“妾写的是南渡之前,应天府有个姓马的员外,仗着自己有财便私下招兵买马意图谋反,结果却不得善终之事。”

她边说边将那滑稽话本呈于赵清存面前。赵清存接过,慢悠悠看将起来。

在他看话本的罅隙,晏怀微侧立一旁,看似低眉顺目,实则一直在仔细观察赵清存。这个应天府马员外的话本根本就是意有所指,倘若赵清存确实豢养私兵意图不轨,他读了这话本子就一定会有所反应。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赵清存看完了话本,赏鉴道:“梨娘子文辞清丽灵秀,哪怕是个滑稽话本,读来亦觉唇齿生香。”

“殿下过誉,妾愧不敢当。”

“只是这马员外实在愚笨,”赵清存继续品评道,“有钱就可谋逆吗?也太小瞧赵家江山了。”

“妾出身微寒,不太懂得富贵人家的想法,遂自以为是写了这出。妾斗胆想请殿下赐教,倘若一个人家中十分有钱,可银钱却又不知去向,大抵是作何用途了呢?”

问这话时,晏怀微的语气极其温柔,眼神却愈发盯紧了赵清存。

赵清存恍如未察,思忖着说:“许是在外置办田产,又或者是自诩多情而花天酒地,再有可能便是此人喜好樗蒲、双陆等博戏,将钱都拿去耍了。”

“是妾想得太偏颇,多谢殿下赐教。”晏怀微装作明悟的样子。

“这出滑稽话本拿去再改改。”赵清存将手中那沓纸稿递还晏怀微。

晏怀微接过话本却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赵清存见她仍在一旁呆站着,便问:“还有何事?”

“妾刚才思索殿下所说那几项用钱之处,忽地想到一个新鲜的。”

晏怀微装出写本子的女先生想到了新故事的兴奋模样,继续说道:“殿下说江山稳固,马员外无法单靠钱财谋逆。妾想,凭他一人或许确实行不通,但倘若他通敌卖国,以银钱兵甲襄助女真人呢?”

——她在诈他。

“女真人”三字一出,赵清存的眼神忽地闪动了一下,似有刹那光影疾速掣过——仅这须臾的明灭,却仍被晏怀微敏锐地抓住了。

赵清存果然有问题。

秦炀的猜测是赵清存招兵买马想谋反,但晏怀微却觉得这不大可能,就凭赵清存和赵昚的昆仲情义,他也不可能砸赵昚的戏台。

便是刚才立在赵清存身边观察他的时候,晏怀微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法——也许赵清存暗中所做并非谋反,而是……与金人有关?

眼下只不知他究竟是通金还是抗金,但无论哪一样,于他的身份而言都是犯大忌之事。只要日后能抓到他的把柄,何愁不能使其身陷囹圄。

赵清存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梨娘子记错了,你这故事所写年份乃真宗大中祥符,马员外就算要通敌叛国,通的也该是契丹或党项,而非女真。”

“谢殿下指点,是妾愚钝,妾立刻去改。”晏怀微应道,而后转身就往房门处走去。

今日的目的已然达到,见好就收,她不打算再继续逗留,以免露出马脚。

怎知才走了两步,却听身后响起赵清存的声音:“……梨娘子,暂且留步。”

他语声寒凉,像凛冬时节悬于屋檐下的冰凌,剔透却锋利,适才指点话本时的清润温和已完全不见踪影。

“刚才那盏茶沏得不好,再沏一盏。”赵清存吩咐道。

没奈何,晏怀微只得按捺住心头焦虑与惊慌,重新转回茶案后沏水点茶。

也许是因为紧张,这回做得竟比上回更差了——乳沫是散的,稀稠是乱的,咬盏是压根儿没有的。

在赵清存的注视下,晏怀微硬着头皮将这盏惨不忍睹的茶汤捧了过去。

奉茶之时,赵清存忽道:“听说晏家元娘死了。”

晏怀微手一抖,原本就打得不好的乳沫被晃得愈发难看。

赵清存却似并未在意,接过茶盏放在唇边浅呷一口。

“那人是谁?殿下认得她?”晏怀微极力装出事不关己模样。

赵清存眯起眼睛打量着身旁奉茶的女先生,忽然凑近道:“你不知道她?人称大宋第二才女的晏樨。街市上都在骂她不知廉耻,已经嫁为人妇了心里却还念想着旁的男人……可是真的?”

他凑得太近,近至呼吸可闻,说话时唇畔几乎擦过她的面颊。晏怀微使出浑身气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发抖,也千万不要露馅。

“这事妾哪知晓呢,妾从前在海宁,来临安时日尚浅,也不大关心坊间言语……”

赵清存却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沉声道:“女人的心思向来难猜,梨娘子也是女人,你说说看,她心里既然还念着旁的男人,却为何要装出一副恩爱夫妻模样?”

“大概是,有难言的苦衷吧。”晏怀微不敢再看赵清存,半垂着头斟词酌句地答。

“那她为何又要投江自尽?”

此话问出,晏怀微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住裙裾,差一点儿就露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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