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栏上的时候是留出了空余的,也就是说,她只须翻个身就可以自己坐起来。
晏怀微立刻起身落地,再不肯躺在赵清存的榻上。
虽然绦带留了活动余地,可无论她如何又挣又咬,也仍旧无法将之弄开。没奈何,晏怀微最终只得蜷缩在垫脚的床踏子旁,倚着榻沿暗自垂泪。
妙儿端着吃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女先生无声饮泣的模样。
“娘子怎么哭了?!”
妙儿唬了一跳,赶忙将盛着吃食的托盘放在一边,又从袖中取出绢帕,上前为晏怀微试泪。
“梨娘子莫怕,恩王和樊娘子都是很温和的人。平日里就算我们下人犯了错,他们也从不打骂我们。”
妙儿一边帮晏怀微擦眼泪,一边柔声解释着:“恩王说,梨娘子今日翻了不该翻的贵重之物,所以才将手绑在这儿略做惩戒。恩王怕娘子难受,还特意嘱我过来照顾娘子呢。”
“有劳妙儿养娘。”晏怀微哽咽着说。
妙儿将盛着食物的托盘拿过来,对晏怀微道:“这些吃食都是恩王吩咐做给娘子的,娘子想吃哪样?我给你喂。”
“你帮我把绳子解开吧。”晏怀微小声说。
妙儿却摇了摇头:“这可不行,这绳子只能恩王来解,我不能。”
算了,不能就不能吧,也不好为难一个女使。晏怀微想着,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便转头去看妙儿给自己带来的食物。
但见托盘内放着一碟鲜汁浇淋的爊鳝鱼,一只装在水晶盏中的蟹酿橙,还有一屉干笋肉包儿和一罐蜜煎樱桃。另有两个青瓷碗,一碗鹌子羹,一碗梅花汤饼。
鳝鱼被仔细切成段于火上煨成,淋汁之后鲜香滑嫩。蟹酿橙则是取用一整颗橙子,将橙瓤挖出放入蟹肉,蟹肉与橙瓤一起蒸熟,酸甜果香之中又饱含蟹肉的鲜美。还有那罐蜜煎樱桃,圆滚滚红灿灿,表面还覆着一层蜜汁,别提有多馋人。
晏怀微以为自己被绑着定然没什么胃口,毕竟士可杀不可辱。可当这些热气腾腾的菜肴摆在面前时,扑鼻而来的浓郁甘香,搅得她十分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妙儿一瞧就知道她这是饿了,遂高兴地拿起银箸,将饭菜一口口喂给她吃。
最终晏怀微吃完了一整只蟹酿橙、两个干笋肉包儿和大半碟鳝鱼,又将鹌子羹和梅花汤饼各吃了半碗。
她不好意思一直自己吃独食,想让妙儿陪着同吃。妙儿也没客气,两个人你一颗我一颗,将那罐蜜煎樱桃也分完了。
吃罢佳肴,妙儿又去拿了晏怀微最喜欢的豆蔻熟水,伺候着她饮下一盏。
——这回真真儿是吃饱喝足!
待到天黑下来之后,妙儿便端了热水来伺候晏怀微盥漱。
看到热水,晏怀微心里忽地升起一丝警觉,问道:“恩王去哪儿了?他要我一直留在房里?”
“恩王昏定晨省日日不落,这会儿去夫人那里问安了,”说至此处,妙儿忽地掩口轻笑,“恩王没说让娘子离开,今夜恐怕是要娘子伴寝呢。”
一听这话,晏怀微好不容易放回肚里的一颗心霎时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满脸死气地被妙儿伺候着梳洗完,却说什么也不肯坐回榻上,仍旧蜷缩于床踏子旁。妙儿也没奈何,只得又安慰了几句,复于香炉内撒了一把安息香,这便离开了。
夜里赵清存回到卧房,一进门就见女先生像只小猫儿一样委屈巴巴地蹲在榻边。
赵清存瞧了两眼,见她一副气鼓鼓不理人的模样,遂也没理她,径自上榻睡了。
晏怀微蹲在榻下蹲得腰酸背疼。一会儿想,要不然给赵清存磕个头求求他,就说自己知错了,求他把绳子解开放自己走;一会儿却又想,为什么要她求这乌龟王八蛋!混账东西!乌龟王八蛋!
正胡乱想着,却见赵清存伸手撩开床幔,对她道:“上来。”
“不上!”晏怀微想也没想脱口拒绝。
赵清存缩回手放下床幔,不再搭理她,翻了个身,面朝里睡去了。
又蹲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晏怀微实在受不住了,只得硬着头皮一点点蹭上床榻,万分小心地撩起床幔,又万分小心地挨着榻边侧身躺下。其间听得赵清存呼吸均匀,似已睡熟,晏怀微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略略放回肚中。
妙儿临走时烧的那炉安息香此刻已然发挥效用,晏怀微头一挨到枕上便觉眼皮沉得睁不开。可她却不敢睡过去,生怕自己睡着了又喊齐耀祖的名字,遂只能咬牙硬忍着。
忍着忍着就开始犯迷糊,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的时候,忽觉一只手抚在了自己身上,晏怀微立时心头一口大钟咣咣敲。
可她实在太累太倦了,纵然觉察到有人在动她,却无论怎样都无法睁眼瞧个究竟。
郁郁沉沉的疲惫之中,晏怀微感觉那人把绑在她手腕上的绦带解开了。解开之后,又握着她被勒红的手腕,边揉边轻轻吹气,折腾了好一会儿。
又过了片刻,晏怀微忽觉一方锦被盖在了自己身上,伴随锦被而来的,是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什。
那物什停在她耳边,小鸡啄米似的啄了一下;之后移到侧颈,又轻轻啄了一下;再之后便移至唇畔,这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