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先是听到一声茶碗落地的脆响,然后是太皇太后愤怒的骂声。
她顾不得手里的事,放下东西就往外跑。
眼前的一幕,吓得她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满地茶渍不说,太皇太后倒在摇椅下,而皇后则摔到了一旁。
“皇祖母,这都是臣妾听说的,臣妾相信,这一定是有人恶意中伤,臣妾也是不想您和明珠公主蒙受不白之冤,才到您面前多一句嘴的。”
“滚,给哀家滚。”
“满嘴胡言乱语,也敢到哀家面前说。”
“你真是太大胆了,看哀家不撕了你的嘴。”
“哎哟,”桂嬷嬷赶紧挡在太皇太后跟前,小声劝道:“老祖宗,可不能乱说啊。”
那是皇后,又不是随便什么嫔妃下人,任她训斥责骂。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可不是丢了自己的体面了吗。
如兰上前扶起许灼华,踉踉跄跄往外走。
桂嬷嬷顺着看过去,似乎看到皇后的手受伤了。
坤宁宫。
祁赫苍将如兰提到跟前仔细叮嘱一顿,这才跨步进屋。
“陛下,太医都说了只是小伤,不碍事的。”许灼华被瓷片划伤的地方,缠上了白纱。
她是交代徐太医稍微包得看起来严重些,可也不至于像个熊掌一样吧。
幸好现在是冬天,全当保暖了。
祁赫苍小心拉过她的手,仔细看了看,“以后还是别去寿安宫了,你上次过去晕倒,这次去又划伤了手......”
“朕想起来了,你小时候就是在寿安宫受的伤,听宜仁郡主说,险些救不回来,害你在府上关了整整十年。”
“桃桃,太皇太后那边的事就交给内务府吧,你不必事事都亲自去管。”
许灼华皱眉道:“这怎么行,先帝在世时,最孝顺的就是太皇太后,宫里宫外都看着呢,臣妾要是不管,少不得又有人说闲话。”
“太皇太后就是病了,心情不好,她也不是有意的。”
“不行,”祁赫苍这次怎么都不肯退步,“这件事就按朕说的做,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张妃去。”
许灼华噗嗤笑出声。
“陛下将张妃当什么了,她好歹是陛下的妃子,怎么什么鸡零狗碎的事都甩到她头上。”
祁赫苍想了想,“朕瞧她干得起劲,也没说什么抱怨的话。”
“张妃不抱怨,是她性子好,又愿意体贴臣妾,可总这样显得不地道。臣妾想替她求个恩典,还请陛下应允。”
“想求什么,位份肯定不能再升了,其它的赏赐你说了算”
祁赫苍一手揽着他,一边等着她继续说。
“咱们入宫也有一年多了,老这么张妃张妃的叫着,总归不太好听,不如陛下赐个封号吧。”
祁赫苍伸手在她脸上揉了揉,“依朕看,这件事你该是老早就想好了,还假模假样到朕面前求什么恩典。”
“不如就赐个“贤”字,她帮着你料理宫务,也算得上贤惠。”
许灼华知道张承礼不会喜欢这个字,开口道:““贤”字倒是不错,但历朝历代,能得这个封号的,都是宠妃......”
话还没说完,祁赫苍便接过去,“确实不妥,那你自己想一个吧,你和张妃一向要好,你选的她肯定喜欢。”
“是,那臣妾就先替张妃谢过陛下了。”
祁赫苍走后,许灼华在纸上写下一个“瑾”字,让人送到内务府去了。
怀瑾握瑜,风禾尽起。
张承礼虽身在后宫,行事却一直秉持心中正道。
这样的人,不该囿于后宫。
她知道她的抱负,知道她的向往。
就像她们时常谈起的话题,总有一日,总有一个女子,会延续前人走出的步伐,义无反顾走出后宅走出后宫。
虽然张承礼从来没抱什么希望,也许终其一生,也见不到这一日。
可许灼华却还抱着希望,她更希望,迈出这一步的人,是张承礼。
......
时间匆匆忙忙,转眼就到了腊八节。
这种小节,本是没有准备宴席的。
但想着大家许久没有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了,许灼华让内务府安排了一处家宴。
许灼华亲自选的家宴地点,定在西岭阁。
陆思思提前去了那里,因为西岭阁建在皇宫最高的地方,从顶楼望出去,刚好可以看到西边的雪山。
她以为自己去得够早了,没想到登到楼顶,竟遇到了赵寻安。
“赵昭仪也喜欢登高望远吗?”
陆思思最近刚得了一个西洋舶来的望远镜,迫不及待拿出来,想在赵寻安面前显摆一番。
赵寻安随口答了一句,望着西边的方向兀自叹了一口气。
早在半个月前,赵家就传来消息,说她的小娘病了。
当初,她的小娘是被人卖进赵家的,卖身契还捏在夫人手里。
眼看着府上的妾室卖的卖送的送,都清理得差不多了,赵寻安求了太傅,由太傅亲自出面,才保住小娘在赵家有一席栖身之所。
自己好不容易进了宫,却不中用,没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