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柔福宫,清宁宫实在安静得过头。
正殿被封,只能看到门里透出隐隐光亮,连人声都听不见。
她不禁感叹,“端嫔禁足好几个月了吧,陛下也没说什么时候放出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陆思思听她提起端嫔,借着酒劲,猛地冲到门上拍起来。
“端嫔,你今天怎么没来啊,席上好热闹,那个......那个,”她挠头想了想,“你今天喝腊八粥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的比以前在家里喝的好喝。”
“这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啊,难怪太皇太后一心想要让我......做皇后呢。”
“我要......是当了皇后,天天都让人给我煮腊八粥。”
赵寻安往身后看了看。
幸好,只有两个陆思思的贴身宫婢跟着。
她赶紧招呼人,上前拉住她。
“陆昭仪喝醉了,快回房歇着吧。”
“不,我还可以......”
还好宫婢眼疾手快,将一方锦帕塞进她嘴里。
阿弥陀佛,再下去不知她还要说出什么胡话,没得将自己给连累了。
赵寻安好不容易将陆思思送回寝殿,吩咐下人送醒酒汤,又看着她们替陆思思洗漱换衣,这才起身回柔福宫。
幽暗的回廊上,只有婢女手中提着的宫灯,散发出光晕。
本是寒冷寂静的深夜,赵寻安却很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其实仔细想想,进东宫以后,无论是皇后还是瑾妃,从未为难过她,甚至或多或少对她有所照顾。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虽未达到她预想的结果,比起其它可能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她还有什么可抱怨,可忧虑的呢。
“参见赵昭仪。”
回廊上出现一个身影,婢女将宫灯往前照了照。
“萝芸姑娘,”待看清来人,赵寻安问道:“这么晚了,你是过来找陆昭仪的吗?”
“她今日喝多了酒,现在已经歇下了,你可以明日再来。”
萝芸上前,规规矩矩说道:“奴婢是来寻您的,端嫔娘娘想和您见一面。”
上一次,赵寻安和端嫔私下见面,端嫔用姨娘试探自己,最后还是皇后出手帮了她。
她知道在后宫生活,各人有各人的不易,只要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可对端嫔,她实在生不出好感。
她婉拒道:“今日太晚了,我送陆昭仪回来已经耽误了回宫的时间,若是瑾妃问起来,怕是不好交代。”
毕竟端嫔尚在禁足,瑾妃最重宫规,想必端嫔也明白这点。
萝芸没有要走的意思,朝她走近几步,低声道:“娘娘说,事关您姨娘,娘娘不忍心您遭受丧母之痛,只想帮一帮您。”
赵寻安猛地抬头。
她认真审视着萝芸眼里的情绪。
萝芸的眼神坦坦荡荡,不明白赵寻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赵昭仪,我家娘娘真的只是想帮您,她说白姨娘撑不了几日了,您最是孝顺,怕是接受不了此事。”
或许是萝芸流露出的关切和真诚太过真实,赵寻安心里的戒备消散了大半。
反正端嫔也出不来,就当问一问,不行就走。
万一,姨娘真的有事呢。
赵寻安叮嘱好婢女,跟着萝芸去了正殿。
一豆灯火从门房飘飘忽忽映照出来。
姚楚立在门后,“我还以为赵昭仪不会来呢。”
“咱们之前有过一点误会,你从那以后就对我不冷不热的,刻意避开。”
“如今看来,赵昭仪果然是至纯至孝之人,也只有为了你姨娘,才肯再私下见我一面。”
赵寻安神色冷淡,问道:“你说我小娘性命垂危,可是真的?”
姚楚没回话,只从门缝递出一张信纸。
赵寻安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这是小娘的字,她没读过什么书,写得歪歪扭扭,赵寻安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你小娘留给你哥哥的绝笔信,她知道她过不了这个冬了,临死的时候还记挂着你和你哥哥。”
“说来好笑,一个女儿在宫里当昭仪,竟然连普通的风寒都能要了她的命。”
赵寻安怔了怔,“你是说,我小娘的病,是被拖成这样的。”
不应该啊,她每个月都会托人将宫里发的月银和赏赐带给小娘,虽说算不得多,但也足以保她衣食无忧。
就算病了,私下请大夫也是足够的。
除非......
“不可能,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她虽对别的妾室心狠,但我小娘从来安分守己,母亲也未为难过她。”
姚楚嗤笑一声,“哪有正室不记恨妾室的呢,你看看我的下场。哦,别说我了,就算苏贵妃和瑾妃,看着风光,可曾得过一点儿陛下的恩宠。”
“后宫被皇后死死把控,咱们是一点儿机会都......”
赵寻安打断她,冷冷道:“说我小娘的事,扯到皇后娘娘身上做什么。”
“端嫔若没有别的事交代,我就先走了。”
“慢着,”姚楚叫住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