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孙舟的话,祁赫苍没多想,“既然如此,就让端嫔搬出清宁宫。”
“德喜,你看看那边有哪处宫殿适合入住,今日就打理出来。”
丞相提了一口气在心上。
端嫔乃世家嫡女,甚至算得上京城世家女中的翘楚,她在民间又颇有好名,之前一直被禁足,已经有所不妥。
现在皇帝又要将她送去偏远之处。
丞相忍不住劝道:“陛下,端嫔也没做什么错事,陛下此举,怕是要惹出非议啊。”
祁赫苍冷哼一声,“错事?她的命格和皇后相冲,这就是错事。”
“皇后母仪天下,不容他人侵犯,若是皇后出了事,那群嚼舌根的言官能负责吗?”
祁赫苍的态度很坚决,丞相只好闭上嘴巴。
这种事毕竟是皇帝的家事,他亲近谁疏远谁,只要不被妖妃所惑,扰乱朝政,朝臣顶多私下抱怨几句。
更何况,帝后躞蹀情深,这不正是他们最想看到的吗。
丞相自知多说无用,叹了一口气,退到一边。
祁赫苍发话,“德喜,赶紧去办。”
此刻,他沉重的心终于松动了几分。
皇后的病有了着落,算是今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丞相怎么还没走?”
祁赫苍一回头,发现丞相立在门口。
他这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丞相什么时候回来的。
丞相拱手道:“回禀陛下,反正天都亮了,等寿安宫那边传来消息,臣再走吧。”
看着丞相满脸疲惫,祁赫苍心中顿觉不忍。
已是花甲之人,如何和自己的精力可比。
他的语气放缓了些,“丞相去暖阁歇一会儿,朕也乏了,在矮榻上躺一躺,有了消息立刻派人告诉你。”
“是,谢陛下恩典。”
等丞相离开,祁赫苍和衣半躺在矮榻上。
眼睛闭着,心却静不下来。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
为什么,太皇太后会和尽玄勾连在一起。
因为寂寞,还是想寻求刺激。
偌大的后宫,只有她一个人越界吗?
祁赫苍在宫里长大,当然明白不受宠的嫔妃是什么处境。
身为帝王,自小就被教导喜怒皆不可外露,不可被人察觉揣测。
可人天生就有喜怒,就懂远近亲疏。
就算被规劝雨露均沾,沾是沾了,那也是尽量挑自己喜欢的沾。
像那些出身不好,又没什么长处的女子,就算生得花容月貌,光凭一副空脑子,想在宫里站稳脚跟,也并非易事。
不知怎么,祁赫苍想到了自己后宫里的嫔妃。
她们刚来东宫的时候,就像春日刚开的花儿。
一个个盼着祁赫苍能闻一闻,看一看,最好能摘下来细细尝一尝。
可祁赫苍眼里心里,都只有那朵开的最艳的牡丹。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赫苍猛地睁开眼。
刚才躺着,竟然睡着了。
“陛下醒了。”许灼华端过来一杯热茶,直接送到祁赫苍唇边。
他就着许灼华的手喝了几口,只觉得困顿的脑子清醒不少。
许灼华拿干净的棉巾过了热水,替祁赫苍擦脸。
一边抱怨道:“陛下是觉得自己年轻,就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吗?”
“熬夜便罢了,这么整宿不睡,可知道有多伤身体。”
祁赫苍抬手搭在额头上,叹了一口气。
嘴角不自觉生出一道上扬的弧线。
忙碌繁琐的朝事压在他身上,睁眼闭眼都是批不完的奏折,听不完的谏言。
只有在许灼华相伴的时候,他才会松懈一二。
许灼华继续念叨:“陛下快洗漱吧,臣妾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了您喜欢的吃食,听说昨日您就没吃什么东西,臣妾一定要盯着您,免得您又糊弄自己。”
祁赫苍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顺势将许灼华抱在怀里。
“皇后用过早膳没有,陪朕一起。”
“好。”
“今日就留在太极殿,陪陪朕吧。”
许灼华一怔,依旧答了好。
祁赫苍处理政事的时候,一向不喜欢身边有人,就算德喜,也时常在门外候着。
“桃桃。”祁赫苍的嗓音突然低沉下来,下巴搁在许灼华肩头,迟迟没有再说话。
身为君王,他肩上扛的是天下,是整个大乾的将来。
可身为一个人,他有七情六欲,也会爱恨嗔痴。
此刻,祁赫苍被一股莫名的悲伤所笼罩。
他极少有这种被情绪左右的时候。
看到许灼华,他忍不住想起了太后,想起了先帝。
不知先帝有没有一日,也曾像现在的自己,被身边人嗔怪,数落,抱怨。
这是寻常夫妻之间再平常不过的相处方式。
在帝王之家,却是遥不可及的奢侈。
“桃桃,谢谢你。”
许灼华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
柔声道:“陛下怎么了,跟臣妾这么客气做什么?”
祁赫苍发出一声闷笑,“对,朕太客气了,以后朕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