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突然觉得自己的认知遭到了挑战,对好朋友有这么大的占有欲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吗?
还是说,他对此理解不了也是文化差异作祟。
又或者……
脑海中冒出了另一个答案,朝野心底一惊。
一旦潜意识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之前所有的疑惑都开始朝着这个方向靠拢。
比如,裴念慈在场的时候,陈梦州对他虽然说不上热情,但至少面子上说得过去,裴念慈不在,他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冷淡。
再比如,他第一次和陈梦州见面的时候,就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
朝野几乎是下意识侧头看向陈梦州。
男生正在看平板,他看不清电脑上的内容,只能辨认出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
尽管朝野认为自己的注视已经够明显了,但陈梦州依旧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视线给他。
朝野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同龄人带给他的感受。
他平静又从容,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和自信几乎是与生俱来,无论在怎样的混乱场景中,他似乎都有运筹帷幄的能力。
如果他身旁有一个可以和他沟通的精通汉语的人。
那么那人一定会告诉他,这种感觉就是“正宫的气势”。
陈以楠又给裴念慈发了一条消息,见她一直没回,就探身朝后看去,正好看到了靠在陈梦州肩头的裴念慈,以及眉头紧锁的朝野。
啧,这小子似乎确实不要他操心。
他咳一声,将自己的肩膀往钟陆怡的方向探了探,压着嗓子让他的声音带上些磁性,“你困了吗?想睡的话可以……”
“你嗓子怎么了?”正在刷微积分题目的钟陆怡抬头看他,“感冒了?”
陈以楠她的话呛到,咳嗽了一阵。
钟陆怡连忙开了一瓶水递给他。
陈以楠头一回觉得这个品牌的矿泉水广告语没问题。
果真是有点甜。
他一口气喝了半瓶,把钟陆怡看愣了,晚上他们没吃什么很咸的菜啊。
“我没感冒,”陈以楠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上的水珠,“我就是想问问你,困不困,困的话可以……可以……”
陈以楠没有陈梦州的腹黑和厚脸皮。
他说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脸上也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红色。
陈以楠喜欢各种户外运动,皮肤被晒得颜色比较深,经常让被人误以为他是黑皮体育生。
钟陆怡头一回在他脸上看见红霞,也不顾上他说什么,“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陈以楠想到了平时陈梦州是怎样忽悠他们家豆总的,声若蚊蝇:“可能有点……我感受不出来,要不然你帮我摸摸?”
听到他的请求,钟陆怡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感受了一会儿之后再探自己额头上的温度,“感觉没问题,要不然你问乘务员要一支体温计吧?”
“不用不用,”陈以楠连忙摆手,“我可能就是有点困了,所以头晕。”
“哦,”钟陆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将注意力放在题目上,“困的话你就睡吧,到了叫你。”
陈以楠靠在椅背上,侧头看向专注学习的钟陆怡。
有几缕碎发垂落在女孩的脸侧,她的五官很温柔,眼睛也很漂亮,只是被有框眼镜遮住了神采。
陈以楠的喉结滚了滚,说道:“六一,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钟陆怡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不是去旅游的吗?如果同伴生病了,我们要怎么玩得尽兴?”
陈以楠哭笑不得:“所以你是怕我拖后腿吗?”
一不小心把实话全部倒出来的钟陆怡摸了摸鼻尖,“我也不是这意思,感冒了肯定不好受的。”
在这一刻,陈以楠彻底明白了陈梦州的心境。
作为他的难兄难弟,他再也不会嘲笑他了。
抵达景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裴念慈在广播声以及旅客们收拾行李的嘈杂声中被吵醒。
将近两个小时,陈梦州右边胳膊动都不敢动一下,又麻又僵。
见她睡得两颊泛红,餍足地伸懒腰的样子,他问道:“女士,请问您是否好眠呢?”
“你太瘦了,骨头硌得慌。”
话虽这么说,但裴念慈还是笑得谄媚又狗腿,替他捏捏肩膀,捶捶背。
只不过这种贴心的服务并没有持续太久。
裴念慈动作停了,她的声音响起,陈梦州有些不悦地扭头看去。
“朝野,你能感受到吗?现在高铁的速度正在逐渐减慢,当了下一个站台就会完全停下,那里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景市啦,景市是瓷都,有很多精美的瓷器,不仅如此……”
裴念慈为了带给三位国际生同学良好的旅行体验,以及让他们充分感受到传统文化的熏陶,裴念慈做足了功课。
等她说完,陈梦州才说道:“你这几天就改名叫豆导吧,豆导游。”
虽然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戏谑,但是裴念慈对他的灵光乍现非常满意,“也不是不行,这个也挺好听挺朗朗上口的。”
她神色有些慈祥地摸了摸陈梦州的头,他没有